应原一脸不解:「卫侯?听说他乃大王的伴读,情谊匪浅,如何会帮我们?」
荣夷浅浅一笑:「将军难道没听说过卫侯之出身么?曾经,他也是先卫釐侯的幼嫡公子,就同如今你们番国之情势一模一样。番轸这一来,乃是将当年卫国的故事重演一遍,提醒天下人,他卫和是如何杀兄夺位的。你说,他见了那番轸,心里能好受么?」
应原终于恍悟,起身一拱手施礼道:「得遇先生,乃我应氏万世之福也。先生但有差遣,我应氏上下定不惜以死报效。」
应原匆匆出得驿馆大门,早有一辆辎车候在门口,家老见他出来,急急凑上前去问道:「如何?」
「去打听一下卫侯的住所,回来报我。」
「诺!」家老压低声音问道:「将军,此事靠谱吗?咱们与他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咱们?」
「他不是帮咱们,是为了与召相国作对。」应原回望驿门,眼色很深:「还是夫人眼光独到,让咱们先来找这位设法,不然还真摸不清门道。」
午夜时分,一辆垂帘辎车飞进了灯火稀疏的洛邑王城。堪堪可见两排禁军甲士的身影,辎车却突然向北拐进了王城东墙外的一片坊区,这里的府邸大多是四方诸侯在洛邑的别居。
辎车不疾不徐,驶到一座六进府邸前的车马场停稳。骏马一阵嘶鸣,一领玄黑的斗篷向府门飘去。随即,朦胧的对答隐隐传入耳畔。
「敢问公子,意欲何干?」
「有客夜来,寻访此间主人而已,岂有他哉?」
「君侯日间交际颇繁,夜不见客。」
「家老只告鄂侯一言,番轸有要事求见!」
「如此,请公子稍候。」
片刻之间,家老压低声音迎入:「请公子从速入内!」
府门轻扣,一切又隐没在了灯火幽微的沉沉夜色之中。
<b/> 月下竹林,鄂驭方与番轸对坐交语。
番轸啜了一口热茶,这才长叹道:「我知君侯所忌,一向不
敢来打扰,可是目下着实有难为之事,不得不来向君侯讨教个主意。」
「世子有何为难之事,不妨明言。」鄂驭方慨然拍案。
番轸愁眉不展:「鄂侯近日不闻这洛邑城中关于我的风言风语吗?」
「哦?」鄂驭方坐直了身子:「确实未曾与闻,究竟何言语?惹得世子如此不快?」
「我那继母悄然派遣应原入洛邑,在街井酒肆散播流言,说君父风瘫病重,命不久矣。可我这个做儿子的,却置病父与不顾,只想着前来洛邑见识东都繁华,于诸侯间交际酬酢,只为巩固储君之位,实是不孝至极。不过旬日之间,风向已悄然而转。今日,我求见周王,却被婉拒,如此下去,如何了得?吾实在是一筹莫展,只得前来向鄂侯请教。」
「如此,世子的确是陷入了两难境地呀!」鄂驭方伸出指头拈着自己的长须,思忖着。番君病重是实情,身为世子未能床前侍奉也是实情,仅此两样,便让他百口莫辩了。若是现在便启程归国侍奉病父,倒是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可是一来如此会前功尽弃,二来也难保回程路上不会遭到应夫人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