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胡当即下书:“准将军所请。一应军需,成周邑全力筹划。”
多友接到下书,立即风风火火地开始了铁骑轻装。
一则,铁甲装改换为皮甲装:外铁皮内牛皮的厚重甲胄,改为单层牛皮胄;铁钉密集的牛皮大战靴,改为厚韧的单层野猪皮战靴;战马披装的铁钉皮罩甲,改为轻软的无钉羊皮罩;最重的铜铁鞍辔,一律改为木制鞍辔。
如此一来,周军骑士的甲胄由原先的五六十余斤不等减为十余斤不等,马具由原先的五十余斤减为二十余斤,总共锐减七八十斤不等。
二则,随带兵器改变:重型攻防器械与大型机发连弩全部放弃,每个骑士只有一长一短两口精铜剑,一张臂张弩,三十支羽箭。
三则,每个骑士配备两匹战马,一袋百斤装的草料。
四则,全军没有辎重营,每个骑士携带十斤干锅盔,十斤干牛肉,一皮囊胡人马奶子酒。
诸般换装事宜虽则琐细,姬多友也只用了十余天。在换装的时日里,多友侧重对留守的三万重装铁骑做了巡视部署:一万开赴桃林渡,扼住宋齐两国突攻成周的咽喉要道,由卫和亲自统领。两万留守,由公孙禹坐阵,荣夷为军师参赞。重黎统领禁军,专职司护周天子姬胡的安全不提。
“能否一战而震慑四方,全在子良将军了。”
“末将定不负大王所望!”
暮色残阳的旷野里,姬多友向姬胡一拱手,激荡着烟尘而去了。
时当深秋,姬多友的两万轻骑风驰电掣,四更时分便逼近到了鄂国最西边的盘龙城。这两万轻骑悄无声息地屯扎于山谷,没有炊烟,没有火光,没有人喊马嘶,若不走进这片密林,谁也不会想到这里隐藏着如此一支即将卷起飓风的可怕大军。
朦胧月色之下的黑黝黝的树林里,只有一点微弱的亮光从山脚下弥散出来,那是姬多友聚将的一个干涸了的大水坑。
“诸位,这里是鄂国西境盘龙城,距我军只有十五里!”
一张羊皮地图挂在粗大的树干上,一支火把摇曳在树旁的司马手上。姬多友站在树下,长剑圈点着地图对三十余名百夫长以上的将佐做着部署。
他的声音低沉而短促:“我军要在十日之内,连下五城!盘龙城,鲁台邑,角城,桐邑,旧鄂都。也就是说,十个昼夜之内,我军要从大江西岸打到东岸,大回环东撤,再回师成周邑。此战只破城,不占地,不掠财!当然,补充粮秣除外。城破即撤军,不许恋战!我军之所图,只在展示成周八师之霹雳雷电之战力,震慑鄂国与齐国不敢轻举妄动,听明白没有?”
“谨遵将令!”
整齐一声低吼,立即肃然无声。这是说,人人明白此战要旨所在。
将佐们各自散去了。就在姬多友聚将的短暂时刻,两万骑士已经完成了冷吃战饭,喂马刷马以及整修马具等种种事体。
身为骑兵,无论是战时还是在平时,总是将战马养护看得比自己吃喝更要紧,在他们眼中,战马乃是与自己共赴艰险的患难兄弟。
在这顿饭晨光里,骑士们几乎人人都是嘴里嚼着干牛肉,牵着两匹战马大步匆匆走到河边,一边与战马絮叨着,一边检查着马蹄铁与鞍辔等等。若一切完好,便立即用卷起的草刷蘸着河水刷洗战马。战马们依偎着自己的主人,一身轻松却又不能纵声嘶鸣,只能蹭着人咴咴喷鼻,亲昵得如血肉兄弟一般。
眼见营将匆匆归来,士兵们立即牵回战马各自归队,百夫长与都尉们尚在大啃大嚼地吞咽,全数骑士们已经整装上马了。
及至马队卷出山谷,启明星尚在天边闪烁着亮光。
盘龙城的城门刚刚打开,一场暴风雨骤然降临了。姬多友的轻骑兵分作四路,同时猛攻四座城门。
城头守军睡眼惺忪之间,刚刚放下吊桥,出城进城的人流还在疏疏落落的时候,天边原野突然传来一阵怪异的闷雷声,接着便是疾速飘来的红云。
惊愕懵懂的城头士兵还不明白究竟该不该禀报将军察看,赤红的云团陡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飞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