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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 利剑出鞘

“这是为何?”姬胡十分不解。

姬多友大步走到幕府大帐的羊皮地图前,指点着图上的洛邑与鄂国两处标志道:“此次出兵不为灭国,只为震慑天下,使心怀叵测之辈不敢轻举妄图动。如此,则行动必要迅速,使敌人无知无觉。而洛邑离齐境尚远,且一马平川,骑兵行动很难不被发觉。而与鄂国则不同,不仅距离近,且随枣通道崎岖隐密,更易出其不意而攻其不备。”

“妙啊!”话音一落,荣夷第一个拊掌赞叹起来:“新兵既成,若不出兵,则如明珠暗投,藏锋于鞘,天下莫能知之。只有一兵出震天下,如利剑出鞘,四方诸侯才能收起那不臣之心,衷心敬畏周王室。大王,此计甚好!既是以战止战之上上策,又能防止大战损耗,子良将军高见,臣附议。”

“臣等附议。”满帐齐齐一声。

“好!”姬胡大喜:“就依子良将军所说,奇袭鄂国!”

荣夷走出大帐,抬头望了望漫天繁星,举步向自己的牛皮单帐走去。所谓单帐,是只供人居而没有议事帐厅的小型帐篷。这顶牛皮单帐,外多加了两层翻毛羊皮,帐门也特意做成了厚木板外钉翻毛皮的防风门,入冬燃起木炭燎炉,大寒时节帐内也是暖烘烘一片。

此帐本专为来幕府的王使预备,因王使一般都是文官,身子虚弱些,所以才有这般设计。

荣夷信步走来,见虚掩的帐门在风中吱呀开合,径直推门走了进去。幽暗的帐中一片凉意,只后帐口直直立着一个青壮武士。

“重黎?”荣夷一皱眉:“你不去大王帐前卫着,来我帐中做甚?”

重黎一拱手,恭敬问道:“非是重黎多事,只是师父近日行事,小徒实在看不懂了。”

“是你看不懂?还是你们楚王熊渠看不懂?”

猛听得这一问,重黎眼睫一跳,强自镇定道:“师父------什么楚王?小徒不明白?”

“行了,你我师徒多年,何事不明?当年我投了宋公子鲋祀刚得用,你便借南林剑派为跳板搭上了我这艘船。别忘了,师父乃夷社出身,什么事查不出来?既然殊途同归,那又何必遮掩?”荣夷淡然,语中满是不容辩驳的肯定。

多年相伴,重黎如何不了解荣夷的品性,于是不再强辩。拱手致歉道:“请师父宽恕小徒隐瞒之罪,实是背后有主之人,行事身不由己,并非有意隐瞒师父。”

“罢了,”荣夷一挥袖,坐于案后道:“你不就是想问我为何做了周王近臣之后,处处事事都在为他着想么?我只告诉你八个字: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你自己琢磨去吧!”

重黎喃喃重复着:“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忽似有所悟,又仍有疑惑,轻声问道:“徒儿明白师父之意,只是如此一来,那姬多友岂不更得重用,将来兵权在手,与召公虎一文一武,这大周朝堂又哪里有师父的容身之处?”

荣夷冷笑一声:“我问你,姬多友到底是周王的信重之将,还是召公虎的腹心之交?”

“这------”重黎愣怔:“似乎-------都是。”

荣夷摇摇头:“罢了,你还是阅历浅,日子还长,且走且看吧!”

见师父似有不悦,重黎也不便再纠缠这个话题,只试探道:“那鄂国那边怎么办?要通消息么?”

荣夷陡然睁开半闭的双目,斥道:“你怎么如此糊涂?鼠蛊事败,我又投了周王室,鄂驭方与那猃狁王敖兴都恨不能对我食肉寝皮,你还敢去通消息?管住嘴巴,一丝风声都不能透出去!”

“诺!”荣夷应声出帐。

麦收之后,两万轻装骑兵飓风般卷向了大江以北。

所谓轻装骑兵,是姬多友仿照胡骑对南下铁骑的装备做了一次大减负。胡人素有轻兵传统,重型甲胄与大型兵器很少,战场之上轻身杀敌,腰间板带上吊着敌人的头颅,手中举着圆月弯刀奔驰如飞吼喝冲锋,成为中原传闻中的戎狄模样。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提起“轻兵”,人们首先想到的便是胡人。

周军则不同,更为重视器械装备,各种甲胄器械都有森严法度,士兵的防御力度与冲锋强度都强于胡骑,尤其是成周八师与西六师,那可真算是重甲锐士了。

但如此重装甲兵对长途奔袭战所需要的快速灵动而言,却成为一个很大的弱势。就此,姬多友对周厉王姬胡的上书是:“江北乃江汉腹心,平川城邑居多。末将决效草原胡骑战法,以精悍轻骑击之不备。敢请大王,许友轻兵减负机变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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