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多友的这番心思似乎已被猃狁王看穿,他淡然说道:“隗将军莫看本王如今已老迈,年轻时也是草原上数得着的勇士。当年因为太多部族前往隗戎部求娶玉隗,老隗戎王干脆设了靶台,以箭术招婿。我一人单骑,飞驰之中便一箭射下了挂在杨枝上的一颗小葫芦,技惊四座。”
说到这里,他得意地笑笑,举着手中的胡笳说:“那被射落的小葫芦,便被玉隗请族中巧匠制成了这个胡笳。而我则将惯用的大黄弓留给了她,权当是个定礼了。”
“怎么?这个大黄弓竟然是他的?------”隗多友又是一惊,手抚着大黄弓的弓弦,十分惊诧。
猃狁王将身子一仰,眼神空洞洞的,他的声音飘入耳,幽远而清晰:“当时,我们本已订下婚约,交换了信物。只待我回猃狁部打点聘礼,入秋便亲来迎娶。可等我回国后不久,隗戎部的使者也到了,说玉隗已许给卫侯为侧妃,之前的婚约不做数了。”
“这是为何?”隗多友与屠格齐声问道,猃狁王自嘲地一笑:“这就要问卫侯了。他得知猃狁与隗戎部即将结亲,害怕两部联手于国不利,马上遣使又是送宗女又是送厚礼,还许诺与隗戎部开关互市,硬是鼓捣得隗戎王动了心。这样,我与玉隗今生再无缘相见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屠格应是从未见过父王如此,顿时心中凄楚,轻声问道:“父王,此事您从未对我们说过。”
“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了,有什么可说的?”猃狁王甩甩头,像是要将往事抛至脑后。
隗多友却有话要说:“大王,恕我直言。我外祖此举固然背约,但大王当年意欲与隗戎部结亲,的确有拉拢结盟借力在中原生事之意,所以卫侯出手搅黄此事亦是情理之中。近百年了,大周边陲屡被猃狁进犯,焉有不反击之理?大王若为两国生民计,就该止兵戈,养生民,方是两国百姓之福。”
“这难道是我猃狁的错吗?”猃狁王愤而站起,眼中布满血丝:“隗将军可知我猃狁为何世代与周王室为敌呀?”
隗多友心想:草原各部以掠夺为当然,有什么为什么的?可为了对方的面子,他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原因。
猃狁王眼中寒光一闪,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嘿嘿冷笑着说道:“周武王伐纣克商建立了周王朝,之后周公旦执政,一直到成康之世,我猃狁虽不是周王室分封的诸侯,却也向周称臣,每岁进贡战马兽皮,从无延误。可是------”
他将酒囊中的酒又费力饮了一大口,接着说道:“周人傲慢,看不起戎狄夷蛮,楚人不进贡包茅,惹怒了天子。周昭王说什么‘蕞尔蛮夷,大邦为仇?’,结果怎么样?”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