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华飞很清楚这次在北周的做为,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但他不会选择向着异族屈膝。
这是他做人为数不多的原则之一,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改变。
高大的剑北关出现在众人眼前,所有人均长出了一口气,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在城门外响起。
这些活着回来的军士看向肖华飞的目光,明显有所变化,其中不但有感激,更有深深的敬畏。
眼前这个刚满十八岁的青年官员,带着他们冲出了北周人的包围,让所有人避免了被人奴役的命运。
文官们的反应与军士们大有不同,很多人对肖华飞投去了怨恨的目光,有些文官失陷在了战场,这是让文官们心中生起了兔死狐悲之感。
他们不在乎这些大头兵的死活,在他们眼中,一万个大头兵也顶不上一个文官的性命。
只是现在不是文官们报复的时候,所有欠账要等到回到京城,再与肖华飞算清楚。
那里是文官们的天下,肖华飞将无法用他手中的大头兵与文官们对抗。
肖华飞能感受到文官们向他投来的目光,不过他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畏惧,人已经得罪了,现在去交好已经晚了。
没必要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就算肖华飞现在给他们跪下,这些无视大局的文官,依旧会上书弹劾他。
一只信鸽展翅高飞,肖华飞将使团已经入关的消息向京城送出。
肖华飞在信中没有隐瞒事情的整个经过,并着重提醒冯克明,北周人有可能展开的一系列的报复行动。
左新良亲自出城迎接李春阳进关,李春阳此时终于恢复了朝廷大员的风采,他拿出手绢擦掉了脸上已经干涸的血渍,笑着与左新良拱手道谢。
左新良在出城前便已得知使团与北周人发生了冲突,他原本做好了使团回不来几个人的打算,可是出城见到还有小三千人能够活着回来,属实超出了他的预计。
剑北关在使团入城后,便开始备战戒严,北周人的心眼向来不大,左新良与他们打了多年交道,对于北周人有可能的反应,他有充分准备。
使团经过一夜的休整后,离开剑北关向着京城前进。
李春阳与礼部文官们终于再次坐上了官轿或马车,一封封弹劾信奏疏通过驿路,向着京城快速传递着。
文官们已经等不及了,他们连夜便对肖华飞进行了弹劾,什么擅开边衅,目无上官,专权跋扈,林林总总罗列了十多条罪状。
这些人发誓要把肖华飞一次性搞死,最好重熙皇帝能在大家回到京城前,就给肖华飞定罪下狱。
使团不再以急行军的方式前进,肖华飞也再次钻进了马车,如无必要绝不在使团中露面。
他现在与文官们两看生厌,没有一个文官感谢他把大家活着带了回来。
这就是人性吧,用人时朝前,不用时朝后,没有了外部威胁时,内部斗争就会浮出水面。
当六千王帐骑兵覆灭在草原的消息,传到北周金帐时,北周皇帝空前的愤怒。
没人能说清这六千骑兵是如何覆灭的,只能通过战场的残迹判定是晋人骑兵所为。
北周皇帝看着摆在眼前的残兵断刃,脸色铁青,这次对北周来说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东蛮人的使团没了,六千王帐骑兵也没了,最可气的是晋人的使团还在他们眼皮底下跑掉了。
北周皇帝登基这么多年来,从没品尝过这样的失败,此时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这是被一个毛头小子打了脸。
北周金帐内的气氛沉重而压抑,没有人敢大声喘气,
乃朵不花将头低到不能再低,在这个尴尬的情况下,
他不想引起皇帝的不必要注意。
可北周皇帝并不想轻易放过他,皇帝捡起一把晋人的战刀,走到乃朵不花面前。
「晋人在我大周犯下如此恶行,枢密使觉得朕该怎么做?」
乃朵不花看着抻到自己面前的刀尖,心中波澜不惊,「臣以为此事尚未查明,陛下当谨慎行事,不能因怒兴兵,以晋人使团的那点儿实力,应该不足以杀光六千王帐精骑。这事中透着蹊跷,臣愿往战场查明事态因由,等一切水落石出后,陛下再决定不迟。」
北周帝呵呵一笑,「枢密使能说出此等老成谋国之言,朕心甚慰。不过我大周的脸也不是这么好打的,朕已向周边部落下召,命他们十丁抽一,给朕送来三万精兵,你就带着这些人去查吧,朕与王帐骑兵是你的后盾,若是晋人不给朕一个说法,那朕今秋便举兵十万,兵临剑北关。」
乃朵不花不再劝阻,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前面劝是身为枢密使的职责,后面不劝是维护皇帝的权威,毕竟当皇帝脸疼时,总要找个发泄口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