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未动,却是传出一道软糯糯的声音,似若空谷幽兰,鸟鸣轻啼:“来者何人?所为何来?”
萧钦之恭敬答道:“兰陵萧氏萧钦之,为我二哥之事前来。”又正色道:“敢问我淑二姐姐何在?”
帘子后,空谷幽兰声再起:“今日淑姐姐须得避嫌,由我代之。”
萧钦之抿嘴而笑,再问:“敢问小娘子芳名是何?”
“咦—哪有问人名字的?”
帘子未动又无声,反而看热闹的二楼上女眷起哄了,有声音调侃道道:
“钦之小郎君,何不去掀了帘子,好瞧个明白。”
“你箫淑姐姐今日可帮不了你们兄弟俩,得凭本事闯过去才行。”
“虽去不得桃园,但林下风者也不缺,钦之小郎君莫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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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子后一阵微微晃动,有一道清瘦的幽影站起身,隔着帘子行礼,萧钦之眼尖,瞥到了青衣的一角,一飞即逝,恍若青丝玉絮。
青衣女子细声嗔道:“真想知?”
萧钦之怏怏,自知失了礼,不该问人芳名,赶紧埋下头,答道:“那我应是当知不当知?”
青衣女子鼓起嘴角,一弯柳叶眉,轻轻一扬,却是轻笑道:“过三关,自当知,反之亦然。”
萧钦之干脆道:“好。”
面前的第一关,便是拦着萧书的投壶,十步远,但见鹅颈壶口只有一枚五铢钱大小,而一轮八枚箭矢,须得中六枚,难度非比寻常。
说是投壶,分明是刁难,实则就是要罚酒罢了,这哪里是让人投进去的?
地上还有五坛未启封的酒,萧钦之算了一下,加上杨氏两兄弟刚好五人,顿时有了主意,既然投不进,闯不过,那就只能强闯了。
萧钦之招呼着几人,围成一个圈,窃窃私语,商量着。
...
帘后的杨玉,经不住好奇,悄声问道:“若雨,你说他会怎么办?”
颜若雨撩着青衣,欺身上前,蹙眼凝视杨玉,附耳取笑了一句,惹得口角笨拙的杨玉,有些黑的面庞,泛着点点红晕,恼羞道:“好你个颜若雨,简直坏透了。”
颜若雨掩着嘴轻笑,又看向了老神在在的箫淑,眨了眨桃花眼,细声道:“淑姐姐,不会怪我为难你阿弟吧?”
箫淑学着颜若雨说道:“哪里就怪你了呢?”
“哼—”颜若雨斜着眼,娇哼道:“淑姐姐又作趣于我,休怪我难为你家钦之小郎君。”
箫淑自夸道:“我四叔乃是冲锋陷阵之士,曾率军杀穿胡人军阵而复还,我四婶婶乃清河崔氏之女,我大姐姐箫藴之你是知道的。我家钦之阿弟,可不似寻常人,你若是能难到他,我心服口服。”
别看萧淑说的如此笃定,实则也是替萧钦之捏了一把汗,心想:“啊姐只能帮到这里了,胜败在此一举,剩下的全看你自己了。”
颜若雨是一个心高气傲的才女,桃林下的那群才俊在她眼里,不过是莽莽之辈,年复一年,连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心里想着箫淑的话,颜若雨不禁升起了斗志,思绪也不禁飞向了帘子外,心想:“且试试真假,看看他如何过关?”
而木楼上的那群女眷,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想要看看萧钦之是如何过关的,这岂不是比只能远观桃林,有趣的多?
...
待几人商量完毕,只见萧钦之对着帘子说道:
“这位小娘子,不若打个商量,与其投不进壶中,浪费时间,何不另寻他法替之?”
帘子的颜若雨故意刁难道:“既然如此,便将剩余的酒喝了吧,只准你一人喝,旁人喝了,可不算数。”
然而,萧钦之的举动,让所有人都诧异了,只见侧靠在雕红木柱上,提起一坛酒,撤去泥封,二话不说,仰头就往下灌。
绿色的酒液浸湿了面庞,顺着嘴唇边缘,缓缓淋下至脖子,衣服,脚尖,顺着木柱流入鱼池中。
一坛酒,萧钦之饮一半,池中鱼儿饮一半,转眼间就见了底。
这个酒度数跟锐澳差不多,不醉人,但是肚子实在是胀的不行,但为了萧书,萧钦之真是拼了,咬着牙,喊道:
“八弟,开坛。”
一坛,两坛,三坛,雕红木柱的下方,涓涓酒液落入池中,引来了一群鱼儿,争相饮酒,二楼上的女眷调笑道:
“萧郎豪饮醉池鱼。”
萧钦之当即答道:“酒过心尖,去留一半,他来道喜,我来祝贺,共喜!恭喜!”
二楼上女眷又戏说:“是个会说话的。”
帘后杨玉小声央求道:“若雨,要不算了吧,别喝了。”
'“哼!”颜若雨红唇一撅,啐道:“你没听见呢,他欺我隔着帘子见不着,在偷着赖酒呢。”
杨玉懵道:“啊?”
颜若雨道:“那满池的鱼儿都要醉了,下一关定不饶他。”
箫淑掩着嘴窃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