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李自成统率大顺军主力由西安出发东征北京,按照明朝历史的轨迹,两个月后北京城就会失陷,那时这个大明会陷入举国混乱,现在锦衣卫水军停泊在登州海岸,田承嗣给马贵、涂德海发出命令,锦衣卫水军配合其行动,迅速在登州、莱州一线站稳脚跟,扩大锦衣卫在山东的实力和地盘,为即将到来的大时代做好准备。
田承嗣还担心大同府方面的情况,自从云俊聪返回大同府后,先后五次跟自己联系,第一次是崇祯十六年六月底,云俊聪汇报自己回到大同府,联络上大同分巡冀北道兵备副使朱家仕、大同副总兵朱三乐二人,在朱家仕和朱三乐的支持下,说服巡抚卫景瑗,硬压大同总兵姜镶,让云俊聪在大同城北面的镇川堡立足;第二次是七月下旬,跟田承嗣商量嫁妹一事;第三次是八月下旬,田承嗣和云秀莲定在崇祯十七年春节成亲,大同云家的长辈会赶到金陵城送嫁;第四次是十月中旬,云俊聪来信说姜镶要分他的兵;第五次来信是十一月底,云俊聪顶住了姜镶的分兵计划,这样双方已是势成水火,并告诉田承嗣,云家的三个长辈带着嫁妆,将于十一月底出发来金陵城,参加田承嗣和云秀莲的婚礼。
现在是崇祯十七年正月十五日,从大同府到金陵城走了五十天,田承嗣没有得到云家长辈的一点儿消息,山西十二月份就遭到大顺军的攻击,田承嗣怀疑云家长辈是不是离开了大同府,毕竟五十天没有云俊聪的消息,一切事情都可能有变化。
同样麻烦的还有李敷萝,李胜平跟他父亲李建泰早就商量好了,原定在崇祯十六年上半年让李敷萝嫁给田承嗣,因为田承嗣遭到皇上和朝廷大臣的打压,这件婚事就被李建泰拖起来,李胜平已经催了父亲好几次,直到现在李建泰还是一个闷屁都不放,看来皇上和朝廷大臣对田承嗣的态度不改变,李建泰是不会把女儿嫁给田承嗣的。
田承嗣这时的心思却在温正俘获的两个女人身上,这两个女人就是卞玉京和董小宛,温正明白田承嗣的心思,趁着苏州复社之乱,把卞玉京、董小宛二女劫走,藏在了锦衣卫大本营聚宝山上秘洞里。
卞玉京,又名卞赛,字云装,后自号“玉京道人”,习称玉京,应天府上元县人,名列秦淮八艳之中,父亲是朝廷官员,不幸早亡,家庭也就破败,卞玉京只好携妹妹卞敏一起在秦淮河上出卖色艺,她诗琴书画无所不能,尤擅小楷,还通文史,她的绘画艺技娴熟,落笔如行云,“一落笔尽十余纸”喜画风枝袅娜,尤善画兰,作有《题扇送志衍入蜀》。
卞玉京有气质很矜持、清高,她飘逸倜傥而又不失风流妩媚,她的绝代风华迷倒了许多公子哥儿,卞玉京独对复社魁首之一的吴梅村有意,而吴梅村的答案既非“是”,也非“不是”,而是装出听不懂的样子,整一个装傻充愣,卞玉京只是叹了一口气,从此不再提起此事,原来吴梅村听到一个消息,崇祯皇帝的舅子田承玉要来金陵选妃,已看中陈圆圆与卞玉京等,吴梅村在权势赫赫的国舅前胆怯了,放弃了得到卞玉京的机会。
崇祯十七年,卞玉京嫁给了一个世家子弟,叫做郑建德,因不得意,遂将侍女柔柔进奉之,她自己离去,这时清兵南下,卞玉京被降清人士劫去,以王女献清兵主帅多铎,卞玉京改穿道士衣冠逃出虎口,卞玉京尝遍了人间的辛酸,顺治十年,卞玉京为一位年已古稀的好心肠的良医郑保御所收留,他为她另筑别室并悉心照拂,卞玉京勘破红尘俗世,便以修道作为躲避时代的急风烈雨的避难所,以空门作为自己伤痕累累的心灵的栖息地,为了感激佛门俗家弟子郑保御的悉心照料,让她有一个焚香诵经的安宁晚年,她曾刺舌血以三年时间为其抄写了一部《法华经》,卞玉京后来隐居无锡惠山,十余年后病逝,葬于惠山柢陀庵锦树林。
董小宛,名白,字小宛,号青莲,江苏苏州人,明末秦淮八艳之一,出生于苏州城内“董家绣庄”,董家是苏绣世家,到这一代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刺绣属于工艺制造行业,可十分接近于绘画艺术,所以董家还颇有几分书香气息,“董家绣庄”是苏州小有名气的一家苏绣绣庄,因活计做得精细,所以生意一直兴隆,不料天有不测风云,董白十三岁那年,父亲在暑天患上了暴痢,药不凑效,不久便撒手人寰。
董小宛母女打击得心神憔悴,料理完丈夫的后事,睹物思人倍感悲伤,白氏不愿在城中的旧宅中继续住下去,于是花了一笔钱,在半塘河滨筑下了幽室,带着女儿隐居其中,过一种与世相隔的恬淡生活,绣庄的事则全委托伙计去掌管,两年之后白氏到绣庄与伙计一算帐,不但没有银两剩余,反而在外面欠下了上千两银子的帐,这分明是伙计从中捣鬼,白氏又无法把握,又气又急,终于病倒在床,母亲倒下绣庄破产债务压头,生活的重担猛地压到了十五岁的董小宛身上。
庞大的债务和母亲的医药费用却迫在眉睫,一急之下使出下策,答应了别人的引荐,来到南京秦淮河畔的画舫中卖艺,董小宛秀丽的容貌,超尘脱俗的气质使她很快就在秦淮河出了名,董小宛孤芳自赏自怜自爱,决不肯任凭客人摆布,如此一来,影响了鸨母的进账,鸨母自然对她冷嘲热讽,董小宛郁怒之下,一跺脚离开南京,回到了苏州。可家中母亲依然躺在病床上,离不开请医吃药,一些债主听说董小宛回了家,也纷纷上门催债,董小宛无力应付,只好重操旧业,索性将自己卖到半塘的妓院,卖笑、陪酒、陪客人出游。
在半塘董小宛依然抱定不卖身的初衷,这年秋天,二十九岁的冒辟疆来南京参加乡试,闻得董小宛大名特意前往造访,不料董小宛却已赌气离开了秦淮河,后来乡试发榜,冒辟疆又一如既往地名落孙山,他收拾了行装,便转往苏州闲游,在苏州冒辟疆打听董小宛的下落,得知她已在半塘待客,便又兴致勃勃地专程拜访,接连去了好几次,都无缘见到董小宛,直到准备离开苏州的前夕,终于得以与董小宛相晤,冒辟疆细打量董小宛,素衣淡妆,眉清目爽,果然与一般欢场女子大相径庭,此时虽醉意朦胧,娇弱不堪,却依然思路清晰,谈吐不俗,纵谈时局,颇有见地,冒辟疆虽然只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匆匆离去,就是这半个时辰的交谈,已使他对董小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