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
薛防走到二人身后,抱拳躬身:
“属下已经接到了太子殿下的示意,您不必乔装打扮,大可以用本来面目和身份迎接拒北王世子,没有人会责难你!”
“至于您和范喻先生的婚事,也已作罢。”
那二人正是偷偷溜出宫的景漓和小太监严高。
听闻婚事作罢,景漓不由浑身一颤,不敢置信道:
“真的么?”
薛防点头道:
“千真万确,陛下也开了口,说不会追究您和严小公公的过错。”
说话间,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对方的侧颜。
还记得不久前初次见到这位公主时,是身旁的小太监一直在和自己阐述利弊,请求自己出手帮忙,从始至终,这位公主都没有说一句话,也不曾表现出一丝柔弱,只是伫立在城头上望着北方,脸上满是拒人千里的冷傲。
后来当自己答应帮忙后,此女也没有道一声谢。
薛防本以为是这位公主性格冷淡,所以才寡言少语,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可如今看来,似乎也并非如此。
至少,婚事作罢,让其情绪起伏不少。
“那可真是……”
“太好了。”
景漓以一种低不可闻的声音自语道,同时将紧攥着衣角的双手松开:
“严高,这下我总算不会那么拖累你了。”
身侧,小太监如先前一样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满不在乎道:
“殿下说的什么话?”
“您是严高的主子,在宫里,仆为主死是天经地义的,更何况您只是让我帮了个小忙罢了。”
小忙?
景漓轻轻摇头。
为了成功帮自己躲开鹰犬的监视来到北门迎接公子,严高几乎耗尽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情,甚至还以义父严松鱼的名义欠下了许多人情!
例如身后的薛防,便是念在严松鱼的面子上才勉强答应让她们假扮禁卫军走上了城头。
当然,对于自己溜出皇宫,来到北门,景漓原本是不抱希望的。
哪怕最后真的来到了这里,她也并不认为是小太监一人之功。
毕竟严高岁数小,武学修为不高,只能算是有天赋,即使有个十大宦官中排名第二的义父,也摆脱不了是个下贱阉人的事实。
私自带公主离宫,甚至……逃婚,这加起来可是掉脑袋的大罪,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小太监的人情而成为帮凶。
所以,这件事背后还有人帮自己!
景漓先前一直猜不出,可现在听到薛防的解释后终于懂了。
原来那个人是太子景渊!
也是自己姨娘和生父所生的儿子!
对于皇后慕容瑾这位姨娘,景漓还是心存感激的,若不是对方暗中照顾,生母慕容瑶只怕会在冰凤宫中过得没有人样,而自己也不可能去拒北王府过上十二年的安生日子,认识了姜青玉这位病公子。
所以,她对姨娘所生的儿子也存了几分善意。
“有机会定要去当面谢一下兄长。”
景漓轻轻呢喃了一声。
下一瞬,她稍稍侧头,扫了一眼城下的百姓,在他们脸上的笑容和手中的鲜花美酒上停留了几瞬,又将目光移开,最后停滞在了那一群脸色难看的权贵身上。
只听她冷冷开口道:
“薛统领,自本公主来到北门后,这群人便一直闹腾不休,有人哭啼,有人辱骂,还有人将棺材搬到了街上拦住官道。”
“你身为北门统领,不应该管一下么?”
“……”
薛防哑口无言。
他望着言语犀利的景漓,突然感觉这一刻的对方有几分陌生,但又想到对方是皇室中人,生来地位尊崇,于是赶忙回应道:
“殿下,在街上哭啼、辱骂,这不触犯律法啊!”
“至于把棺材搬到官道上……”
“听说是有几个权贵死了儿子,悲痛欲绝,所以做出这等事情也情有可原,属下出面阻止,是否太不近人情了?”
不料景漓却微微抬头,傲然道:
“不用你出面,用本公主的名义,让他们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