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那么多口人可都指望着自己这一身官皮活下去呢!
自己要是死了,以杨县令的脾性,只怕非但不会发放抚恤,庇护死者家人,反而会掳走女眷,夺走金银,将剩余价值压榨得一干二净!
这种情况下,谁肯为杨县令而死?
谁敢死?
“哼!”
官兵将领李归见了这一幕,脸上不由浮现一抹怒意,立即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命令他们下水作战:
“周虎,王安,潘四,张魁,你们几个赶紧下去把凿船的人杀了!”
被点到名字的几人顿时面如土色:
“将军,我,我刚刚肩上中了一箭,只怕下不了水!”
“将军,我手上被砍了一刀,连剑都握不住了,也下不了水!”
“将军,我,我腿抽筋了!”
“……”
李归气得发抖,看向最后一人,却见那人一言不发,噗通一声跳入了水中。
他刚想开口表扬奖赏,但下一瞬,又发现那人胸口插着一支箭。
原是被人暗箭射杀,一命呜呼了!
“该死!一群废物!”
“杨县令算是白养你们了!”
李归怒骂不止,用脚将自己船上的几个官兵都踹了下去,并威胁道:
“都给本将军听着!”
“今日怯战者,事后本将军会将尔等名字一一上报,让杨县令扒了你们的一身官皮!”
此言一出,所有官兵都吓得面容失色!
青州眼下是个什么状况,他们还不清楚么?
他们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这一身官皮带来的!
少了这一身官皮,他们便将沦为平民百姓,不但要受尽剥削,连带着家中女眷也会被人掳走!
甚至,以往被他们欺压的百姓也会忍不住报复!
至于杨县令会不会在乎少几个听话的官兵?
呵,眼下青州百姓中,相当官兵的和想上山做贼寇的几乎是一样多!
只要杨县令一声令下,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有数以千计的人涌入官府,争着求着做他的忠犬!
于是……
受到威胁后,哪怕内心再不情愿,官兵们都只能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避免被事后清算:
“杀!”
“兄弟们,为杨县令剿匪!”
“为杨县令赴汤蹈火!”
……
在官兵们越发凌厉的攻势下,贼寇们压力骤升,开始出现了较大的伤亡。
这一刻,贼首徐展心急如焚,终于按捺不住。
他一步迈出,来到一艘船上,举刀狠狠劈下!
轰!
刀上陡然亮起一抹银色光辉,宛若皎月当空,照亮了周围十余丈的黑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下一瞬。
一名官兵的头颅高高飞起。
同时,一道血柱从那人脖子断口处朝上涌出,似是喷泉一般,染红了银色刀芒!
“杀!”
徐展大喝一声,又转身挥刀,将另一名官兵从腰腹一分为二!
砰!
死者的两截尸体一半落入了水中,一半仍在船上,鲜血汩汩,让人毛骨悚然!
徐展并未回头看一眼,只是冷冷扫了一圈,手中长刀银辉大盛,似是在找寻下一个目标。
这让剩下的官兵一个个都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没有人想成为对方刀下的第三个倒霉蛋。
不过……
徐展的嚣张只持续了短短片刻。
因为官兵一方中,同为命星境的李归也拔出腰间佩剑,双足一跃,来到了同一艘船上。
他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握住一口金色长剑,望向徐展的双眸之中尽显忌惮:
“此人交给我,你们去杀其他人!”
“记住,除了李雀儿和其父外,余者一个不留!”
官兵们见状顿时松了口气,同时提着武器朝剩下的贼寇杀去。
正在此时。
有一个躺在船板上装作负伤的官兵借着徐展的刀芒瞄了一眼前方,却发现有一叶小船正偷偷往熊家船队所在的位置驶去!
船上有两个灰袍人,正是李木匠父女二人!
不过……
二人驾船已经靠近了船队,却并未登船,而是借着巨船的掩护再度往前,似是要绕开船队,径自去往并州!
见到这一幕后,那位官兵立即从船板上一跃而起,指着船队所在的方向大声喊道:
“将军!李雀儿跑了!”
不少官兵听到这话,浑身一颤。
他们今夜行动,目的可不是剿匪,而是为了抓捕李雀儿!
若是最后让此女跑了,即使屠尽了这一批贼匪,所有人包括李归在内也都得被杨县令痛斥责罚!
“你走不了!”
不等李归回应,贼首徐展便第一时间提着刀拦在了他的身前,似是要阻止他去追赶捉人。
但李归却是伫立原地,一动未动,似是并不担忧李雀儿二人能够成功逃离。
他只是瞥了一眼熊家船队,哂然一笑道:
“徐展,忘了告诉你,本将军早已打听过了,你们身后的是并州熊家的船队!”
“而熊家,和皇后娘娘所在的慕容氏世代交好!”
“……”
徐展微微一怔,暗道不妙。
只听下一瞬,李归面朝船队,朗声开口:
“诸位熊家的朋友,我们正在奉王爷之令剿匪,请出手帮忙,擒拿靠近你们的两个匪徒,事后必有重谢!”
“但……”
“也请诸位务必不要伤了二人性命!”
……
尽管隔着上百丈,又夹杂着阵阵的潮水声,可船队上的几名皓月境高手仍是听清了李归的话。
“大长老……”
熊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那艘木船,冷哼一声:
“我们可以当做没有听到,我熊家可不是他青江王的附庸!”
“而且,看那两人打扮,分明不是贼匪!”
由于白日之事,他到现在心中还对景氏一脉憋着一肚子火,不去帮贼匪杀了一众官兵已是顾全大局,又岂会帮着景宣剿匪?
然而,在他身侧,熊珲却摇了摇头,并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道:
“不,你去将二人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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