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云笼罩遮蔽日光,昏昏沉沉。
担心明天也有持续雨水,这种雨水天气里,新草也能卖个相对较好的价钱,所以兄弟三人只收了三捆草,周二郎用扁担挑着两捆草,周五背着一捆草,还提着半背篓,约有三斤重的接骨胆往村里走。
周家住宿的旅客平均每天要消耗三捆草,这几乎是固定、雷打不动的。
兄弟两个途径曹木匠时,小曹木匠就在等肩高的矮墙边儿等着,他神情僵硬挤出笑容:“二哥,这两日去白鹿山做啥?”
“县里的范先生要接骨胆,他给七郎看病开药有恩于咱,咱不能不报。”
周二抬肘倚在矮墙上,瞥到小曹木匠肿胀的左脸颊,遂眯眼:“木匠,你这脸咋回事?”
“钱庄的王四给了咱一拳……二哥,你得帮弟弟一把。”
曹木匠声音压低:“这两天我爹雇人一起去山里砍松木,不知王四从哪知道庙里道爷给了我家十两银子做定金……他想要这笔钱,这钱就藏在家里,现在想报官也不敢出远门。再拖两天,就怕王四带人破门强抢。”
“木匠,这十两银子的事儿我可是烂在肚子里了,连五郎、七郎都不知。”
周二郎抿抿下唇,还有疑惑:“曹秀才是你本家,为何不找曹秀才求助?”
“二哥,曹秀才那边儿可不好说话,也靠不住。”
曹木匠声音压的很低,微不可察:“哥,能弄死王四不?他不死,就得我死。你和他往日无仇无怨的,弄死他官府也想不到哥这边儿,王四那拨兄弟也想不到哥这头。”
“木匠,这事儿我得回去想一晚上。”
“成,哥你要动手就快些,就怕王四这伙人夜里来强抢。”
小曹木匠说着面有余悸,很是担忧:“哥,如果我家被抢了,保准是王四这拨人。别的不求,就求哥能帮咱报仇。”
“你关好门窗,死活别开门,这帮人还敢放火逼你出来不成?”
安慰小曹木匠几句,周二郎才挑着两捆草带着一脸狐疑的弟弟回周家。
入夜万籁俱静时,五郎无心睡眠:“二哥,曹木匠家里真有十两银?”
“嗯,估计比十两多,还有木匠的棺材本,小木匠的媳妇钱,我看怎么也有二三十两。”
周二郎也是难以入睡:“连我都想蒙了脸去抢这笔横财。老木匠不在家,只有一个小木匠,多好的机会。只是也奇怪,王四这拨人是不是疯了?哪有这样抢钱的?”
“总觉得小木匠在骗咱,他只是想借刀杀人。”
“二哥,你的意思是王四不知道木匠家里有钱,木匠只是在骗你帮他灭掉王四?”
“对,前后知道这笔钱的除了庙里道爷,就老曹木匠,小木匠,咱,估计还有他弟。他家突然拿了十两银的事儿,我没宣扬,老曹、小曹也不会,庙里道爷懒得算计这等小事……难不成是他弟说漏嘴让人听去?”
这时候外面哗啦啦落雨,周二郎心思安定下来:“今晚小木匠真让人抢了还杀人灭口,老木匠兴许会怀疑到咱头上。且不去深想,明日你早点下山,在他弟那探探口风。如果真是这边儿泄露出去的,这钱兴许能挣。”
雨后的清晨山间弥漫淡淡雾气,周家兄弟两个各背了一背篓干牛粪上山。
见七郎夜里没有受寒也就放心下来,就在洞前石灶里点燃牛粪,将烈酒里泡了一夜的接骨胆悬挂在一侧,以加快风干速度。
风干、阴干的接骨胆,才能长久储存、贩卖。
周七坐在石灶边烤火,牛粪燃烧并无一点异味,石块上摆着馒头烤热略略焦黄,就是一顿不错的早餐。
让隐约看见山下木桥边有人走动,木桥架在白鹿泉水上,西边是灵岩寺,东边儿就是村中晒谷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