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土楼在暗处推波助澜,还是因极少数觉察着端倪的高手未曾管住自个儿口舌,三绝联手打上南公的信儿,似乎在天底下传得奇快。除去距颐章最远的大元东境至寒的地儿,其余各处修行中人,不少都知晓有此事,谈及最多的,便是此南公山,究竟是有何等手段,能挡下当今毋庸置疑的绝顶出手;更是有不少好事者,搜罗起南公山种种旧闻,连带十余载前吴霜孤身对斗五绝的蛛丝马迹,亦是被人查出。
倒并非是说如何忌惮,但身为五绝之首的山涛戎积威已久,时至如今,隐隐之间已是难寻敌手,如此一座鲜有人听闻的山门,竟能保全下来,着实令一众修行中人惊异。
消息传扬之迅,就连钟台古刹中两位老僧都是接到风声,于是都是不由得送下一口气来,不空禅师更是特地给允了徐进玉两日空闲,好生歇息一阵。
“来来来,今儿个外头正好落雨,陪师兄下上两盘,权当是从佛经中抽出脑袋来,歇息一阵。”不空禅师单手拎着枚极厚实的石棋盘,不由分说便踏入藏经楼三层,将那奇重的棋盘轻轻搁在地上,朗声叫道。
“师兄收声些,藏经阁乃是清净地界,莫要高声喧哗才是,”楼内行列经文架中,不惠缓缓迈步走出,语气依旧平和,但面色却是显得相当灰败,“我记得师兄向来不愿同我对弈,说是我棋路中庸安定,同你那大开大合的棋招对不上路子,怎么此番却特地来找师弟下棋?”
直到瞧见师弟如此模样,不空禅师才将眉头拧起,刚要沉声开口,却被不惠打断,“不需忧心,只是那日你我轮流摧动那枚佛宝,损耗了过多心力,歇息一阵便自然无事。”
不惠虽面色奇差,步子更是不比从前稳当,此刻反是笑道,“师兄年纪比我还要大许多,心性却是始终差些火候,精修佛法多年,期间更是云游多次,见天下苍生,更应该遇事不惊才对,怎的还是未有好转。”
老住持这才翻了翻双目,放下心来,口中却是忙不迭道,“还不是担心你小子身子骨薄弱,万一要是自个儿跑到西天独享极乐,那我日后挤兑谁去?”
见自家师兄眉眼微霁,不惠也是乐呵,径自坐到蒲团上头,“瞧这意思,看来是南公山在那位绝顶手底下并未被吃瘪,起码山门依旧存留下来,且山上人未曾有性命之忧,对也不对?”
“那是自然,你我俩人出手,岂有挡不住的理?”不空亦是落座,脱去蓑衣,抖抖上头雨水,旋即便又道,“也不知南公山究竟预备过何等后手,那山涛戎手段果然骇人,你我二人联手摧动砗磲,都未曾占着半点便宜,可偏偏就从他南公山头退去,日后如何暂且不提,起码是熬过一合。待到那吴小子破境,纵使一时半会打不过那老货,起码有自保的本事,同为五境,再打上山,我看那山涛戎亦要掂量一番。”
不惠连连苦笑,“师兄啊,你这番话说得,哪里像是个出家人,倒是像那些个心直口快的江湖人,如此下来,如何能修成佛法。”
老住持并不在意,冲自家师弟一瞪眼,“怎么修不成,老衲我又未曾坏过戒律,如何修不成佛法?最多不过是为故友撑撑腰,说几句气话,算不得啥,佛法要修,故友也得管,不耽误。”
“得了,您老尽管骂骂咧咧修佛法,师弟给师兄拿黑白子去,甭到时候又挨巴掌,这一身老骨头,可当真耐不住师兄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