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那约摸有不惑上下的男子笑道,“我原以为你对这投名状心有芥蒂,却没想到应茬得如此干脆,着实令为师好大宽慰。”
少年笑笑,缓缓作答道,“师父言重了,剑术本就应当用以杀人,倘若出鞘不见血,还练剑作甚;至于纳投名状一事,不过是白鸿帮担心弟子学成之后不为其所用,以此令徒儿表表忠心罢了。杀一位坛主,柳叶帮自然对我恨之入骨,若是脱离白鸿帮庇护,恐怕就要落得个死无全尸,此举倒也情有可原。”
男子似是极为感慨,捻须笑道,“就冲这份未曾入世便知江湖的难得心性,景奕你可比为师当年强上许多,来日若是剑术大成,这白鸿帮的前三把交椅,怎么都得有你一份。”
“走,既然柳叶帮想抢人,那咱师徒二人也不好不给面子,应当给送上份不大不小的礼,还真多亏了这土楼客栈,除却此处,方圆百里便少有下手的好地界。”
秋风秋夜当中,二人登楼。
躺在床榻之上安卧的柳倾翻了个身,嘟囔了句,“都是好管闲事的主儿。”
巨汉与那精瘦汉子将一身夜行衣穿戴齐整,约摸着正值三四更天,少年与书生已然入眠,便将屋中灯吹灭,轻手轻脚踏出房门。
只见夜色当中,土楼对面更是有十几道黑影闪动,缓缓沿走廊围拢过来,步子皆是极轻。
待到众人聚拢,巨汉才招手示意,率先踏上土梯,直上四层,精瘦汉子紧随其后。
论身手,这位看似壮硕得有些笨拙的汉子却是脚步极轻快,如头夜里外出寻食的山中虎一般,两三步便登上土楼四层,随后径直摸黑找寻云仲与柳倾所在屋舍,身后十几位柳叶帮的汉子也是不敢出声,只是默然随坛主缓缓前行。
土楼正中除却供来客饮酒的桌凳之外,有这么棵不大不小的枫树,秋风起后,这泛红枫叶便飘摆而下,煞有一番韵味。
枫叶又落,一位黑衣汉子的左腕亦是落在脚下。
血溅未落,汉子已然被一剑封喉,并未发出半点声响便已躺倒在地。
头前坛主听闻身后重物坠地之声,却是见到了夜色当中的一袭红衣。
暗淡月色,红衣身后还站着位面白有须的中年男子。
此人正是白鸿帮客卿,更是柳叶白鸿两帮当中,唯一一位剑术宗师。
武斗之际被这位宗师削去手足乃至项上首的柳叶帮众,不下百人,剑术狠辣古朴,招招不离要害。
巨汉坛主眉峰登时拧紧。
原来白日里头那两位,压根便不是所谓的宗师弟子与护送之人,暗报有误,这哪里是差人护送,分明是那位剑术宗师亲至,凭这十几位寻常帮众,又怎能是这两位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