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沅:“我……”
贺兰宴很耐心地拿着手机,没有催他。
白星沅孤注一掷拨通电话的勇气,在沉默中慢慢变成一只漏气的气球。
他想问贺总为什么失约,是不是因为太忙了,所以半个月都没有出现,可是他问不出口。
贺兰宴拿着手机,心里藏着一丝期待,片刻后,电话里响起白星沅的声音:“对不起,贺总,我刚才按错了。”
原来只是按错了吗……
贺兰宴垂下黑眸“嗯”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失落。
其实他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他从来就没留住过想留的人……
工作至深夜,贺兰宴带着一身疲惫处理完文件,靠在椅背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梦到自己回到了中学时代。
每天下午放学回家,身后总是跟着一只小小的身影。
小孩是他在路上偶然结识的朋友,每天都来接他放学。
贺兰宴在学校的人气很高,有时候连别的学校的小女生都偷偷跑过来看他,小孩每天站在学校门口帮他代收情书跟零食。
很快,全年级的同学都知道他在外面收了一个八岁的“跑腿小弟”。
送他回家的路上,小孩兜里揣满了零食,举着一根比自己脸还大的棒棒糖,一边吸溜一边吹牛:“等你过生日的时候,我会送你一份神秘大礼的!”
贺兰宴听到这句话,在路边停下脚步:“我不过生日。”
他抬起头,看到小孩震惊的目光,失落地垂下黑眸:“因为没有人陪我过生日。”
小孩放下手里的棒棒糖,呆呆地看着他。
贺兰宴低头看着路边的蚂蚁,不说话。
不一会儿,一只粘着糖粉的小爪子拍了拍他的手背。
小孩挺了挺旧棉褂下面的小胸脯,跟他毛遂自荐:“那从今天开始,有人陪你过生日了!”
少年贺兰宴抿了抿薄唇,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说了一声“好。”
那是第一个,说要陪他过生日的人。
很快,到了贺兰宴生日那天。
他在他们的“秘密基地”亲手布置了生日会场。
买了自己想要的礼物。
买了小孩爱吃的冰淇淋蛋糕。
可是他从天亮等到天黑,等到冰淇淋球都化了,也没有等到说要陪他过生日的人。
回到梦里的贺兰宴,孤独地坐在废弃游乐园的台阶上,一口一口吃掉了融化的蛋糕。
没有人会记得这里了,也没有人会出现在他身后,祝他生日快乐了。
“贺总、贺总,你还好吗?”
贺兰宴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睛,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白星沅摘下被雪打湿的帽子,走到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吃了一惊:“贺总你的额头好烫。”
白星沅听到贺兰宴在酒店高烧不退的消息,连夜从片场请假赶了过来。
方程刚刚送私人医生离开,现在偌大的酒店套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贺兰宴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听到白星沅的声音,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星星?”
白星沅点点头:“贺总,我回来看你了。”
贺兰宴默默盯着他看了一分钟,闭上了眼睛:“骗子。”
“???”好家伙,贺总这是烧到神志不清了吗!?
白星沅一脸懵逼地看着那张清冷苍白的俊脸,听到贺总委屈的声音。
贺兰宴:“星星不会回来看我的。”他不想再自作多情了。
哎,这也烧的太厉害了,贺总都不认识我了。
白星沅心里叹了口气,走到他把脸扭开的那一边,耐心哄道:“好好好,我们现在重新认识一下,贺总,我是你的好朋友星星2号,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好吗?”
贺兰宴高冷地睁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发高烧的贺总,很罕见地流露出了脆弱的一面,目光少了两分清冷,对视的时候,意外让人有种安静乖巧的感觉。
白星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听到外面水烧开的声音,屁股刚离开椅子就被拉住了手腕。
白星沅:“贺总,外面水烧开了,我去帮你冲药。”
贺兰宴仍然紧紧地抓着他的手,高冷傲娇地盯着白星沅的脸说:“骗子,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白星沅给他吃定心丸:“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是不会骗好朋友的。”
结果贺兰宴听到这句话,把他的手抓的更紧了。
白星沅:“……”他在贺总心里的信任度到底是有多低。
白星沅短暂地怀疑了一下人生,看着贺兰宴无辜的眼睛,开口忽悠道:“不走可以,你闭上眼睛数一百只羊我就不走了。”
贺兰宴听到他说了“不走”两个字,听话地松了手,闭上眼睛开始数绵羊。
白星沅趁机往他怀里塞了个抱枕,赶紧冲出去争分夺秒关水冲药。
贺兰宴抱着抱枕数到第九十九只绵羊,紧张地停了下来。
他害怕数完最后一只羊,睁开眼睛,房间里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咦,怎么少了一只羊?”
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贺兰宴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到白星沅站在面前,黑眸微微一动。
白星沅把手塞到他的掌心:“好啦,我们现在是一百只羊官方认证的好朋友了。”
忽悠大师白星沅,正为自己的机智沾沾自喜,没想到贺兰宴却忽然抱着他的手,把脸贴在他的掌心蹭了蹭,表达了自己的信任。
“……”白星沅大脑宕机两秒,看着睡在他掌心学猫猫蹭手的贺总,心里发出想rua的声音。
救命!脾气软乎乎的贺总也太可爱了吧!!
白星沅艰难地缩回自己的罪恶之手,忍住想rua贺总脑袋的冲动,把旁边冲好放温的药端了过来。
药闻起来就很苦,但因为是白星沅亲手喂的,贺兰宴连眉都没皱一下,乖乖张嘴把药喝光了。
白星沅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贺总,开始打瞌睡,这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看到电话是李图打来的,点开音量键压低了声音:“李哥,贺总情况挺好的,我过两天就回去。”
白星沅挂了电话,轻手轻脚地走回来。看到贺兰宴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今晚,他就睡在外面的沙发上好了。
白星沅关了空调,抱着羽绒被走到床边,刚准备帮贺兰宴盖上。
手刚碰到他的肩膀,还没来得及把被子铺开,贺兰宴忽然睁开眼睛,把他拉了回来。
白星沅猝不及防地摔在他的身上,蓬松的羽绒被罩在头顶,把他们两个人埋了起来。
“我都听到了。”
贺兰宴的手扣住了白星沅的腰,不让他逃跑。
这个姿势,带了两分侵略性的意味。
白星沅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慌乱:“贺总快放手,好朋友不能欺负好朋友。”
贺兰宴不放手,越靠越近,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白星沅试图回避,下巴被他抬了起来。
一片静默中,白星沅视死如归地睁开眼睛,看到贺兰宴的脸愣住了。
他看到贺总的眼睛红了。
委屈、难过,像被抢走糖果的小孩。
贺兰宴:“星星,我想当的朋友不是你说的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