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纪宣开的车,拳击场离别墅十来公里,雨势未停,纪宣硬生生开了近半小时。
池宁靠在梁行野身上,耷拉着眼皮快睡着了,到了目的地,他打了个哈欠,慢吞吞下车。
车库有直达一楼的电梯,出了电梯,梁行野带他们上了二楼。二楼有三个卧室,梁行野指着最边上的那间,对纪宣说:“客房里什么都有,你冲个澡早点休息。”
又指着另外一间,告诉池宁:“那是你的卧室,旁边给你留了个小书房,便于家教老师上课,你的书都放在里面,你也早点睡。”
梁行野说完进了主卧。池宁在廊道上站了片刻,走去书房,检查有没有书落下。
书房并不小,近三十平,书桌书架简约大方,各类书摆放整齐,一目了然。明天上课要用的书和册子堆在桌角,池宁翻了翻,确认都在。
他离开书房时看见了墙上斜挂着把棕褐色吉他,是梁行野让顾旭带他去琴行买的,他没弹过,平日里都跟着陈向东用那把破吉他。
他把吉他摘下来,轻轻拨弄琴弦。这段时间天气渐冷,小广场的人流量骤少,陈向东闲着没事就教他弹曲,其中有一首是池宁主动要求他教的,独属于美人鱼的歌曲,想着他哥要是哪天经过,或许能和他相认。
曲子滑音少,多是简单的和弦,容易上手,池宁练到现在,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他盘坐在地上,试着弹完整首,然后起身去找梁行野。
梁行野刚洗完澡,半裸着,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正吹头发,听见敲门声,他关掉吹风机,打开房门。
池宁手里抱着吉他,仰着头,眼含关切:“梁行野,你心情不好吗?”
梁行野揉他微卷的头发,“哪儿看出来的?回去睡觉。”
“我学会了一首曲子,你要不要听?”池宁说,“是流传在美人鱼之间的曲子,最适合心情不好的时候听,我练了好久……”
梁行野靠在门边看他,突然笑起来,“行啊。”
梁行野卧室走的是简约风,主色调黑白灰,线条流畅冷硬。离床不远处,放置了几把休息椅,池宁在其中一张坐下,调整好位置,他动指时顿了顿,问梁行野:“会吵到纪宣吗?”
“不会,这里隔音足够好,你嚎破嗓子他都听不见。”
池宁放下心,认真弹起来,还跟着轻声哼唱。他翘起腿卡着吉他,低垂下眉眼,微微摇晃脑袋,梁行野站着,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和白净的鼻尖。
池宁的声音很好听,说话时像珍珠落镜丁零当啷响,哼唱别有一番味道,如海洋般深邃静谧。
梁行野思绪飘散,想起传说中鲛人的歌喉,又想起塞壬海妖的蛊惑,可能这就是他们得天独厚的天赋。
到底是刚接触吉他不久,池宁在弦上跳跃的手指偶尔滞涩,总忍不住看手看琴颈,无意间透露出来的笨拙,却让梁行野觉得他更加鲜活。
弹完最后一个调,池宁搓动手指,朝梁行野笑。
梁行野也笑,夸很好听,池宁心满意足地抱着吉他准备离开,看见他脸上的伤,又停了下来,问:“梁行野,你马上要睡了吗?”
“没那么快,怎么了?”
“你教我打人吧。”池宁把吉他放到地上,脱掉外套,折起袖子,又弯腰挽裤腿,“我想学打人。”
梁行野审视他的小胳膊小腿,笑着说:“真想学啊?”
池宁用力点头。
“那去换套宽松点的衣服,到床上来,地板太硬,容易受伤。”
池宁兴冲冲跑去换了,回来时穿着件白色短袖和到膝盖的黑色松紧裤,他爬上梁行野的床,把被子推到一边,握紧拳头,眼神亮得耀眼,对梁行野说:“来吧。”
梁行野也上了床,这间是主卧,五十多平,床是定制款,比平常的大了不少,床垫很软,一踩就陷下去个小坑。
梁行野依旧只围着件浴巾,丝毫不担心会被扯落,他走到池宁面前,比对了下位置,拉他到床中央。
“我站的地方不对吗?”池宁问。
梁行野:“你自己看看。”
池宁转动脑袋看后面,梁行野抵着他的头,忽地一推,池宁猝不及防摔在了堆成小山的被子上,露出一段白净的腰身,两条腿直愣愣地横放。
“你没说开始就推我,”池宁抓了抓头发,语气懊恼,“我还没有准备好。”
梁行野抱着手,“打架的时候不会有人说开始。”
池宁想了想,确实是这样,从被子里爬起来,没等站稳,又被梁行野推了进去。
池宁:“你要先等我站稳啊。”
“行,”梁行野笑问,“还来吗?”
“来。”
池宁再次爬起来,刚要抬头,人就躺进了松软的被子里,快得犹如从未离开过。他仰躺着,注意到了梁行野带笑的眼睛,有点委屈:“你故意的。”
梁行野倒打一耙,“你反应太慢了。”
“我没有。”
“你太慢了。”
“没有!”
梁行野见池宁满脸气恼,拉他起来,“生气了啊?”
“我不要你教了,”池宁下了床,把鞋踩得啪啪响,“我去睡觉。”
梁行野手臂拦在他腰间,“真不学了?”
“不要你教。”池宁挣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走。走到半路,池宁又折回去拿吉他,他听到了梁行野的笑声,闷闷的,像是想忍没忍住。
池宁抿起唇,没看梁行野一眼,径直去了书房,把吉他挂回墙上。
出门时池宁和梁行野撞了个满怀,梁行野斜斜倚在门边,“刚才逗你玩呢,想不想学了?”
池宁心里还有点生气,“这次真的教我吗?”
“是,”梁行野带池宁回卧室,拉他上床,“我不还手,你试试,想打哪打哪。”
池宁犹豫:“那你不怕疼吗?”
梁行野笑了声:“没关系。”
池宁握拳砸梁行野肩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梁行野单手摁倒在床。
池宁不认输,一次又一次爬起来,到最后累得脸颊泛红,额头鼻尖出了汗,躺在被子上喘气。
梁行野坐到他旁边,说:“拳击就算了,以后有时间教你点散打。”
池宁凝视着梁行野的脸,把头凑过去让他摸脑袋,“我刚才不应该对你发脾气,我们和好吧。”
梁行野便揉了揉他头发,池宁抬手想摸他,梁行野偏开头,“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