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
不管心中如何怒骂,既然喊出了这句话,已是覆水难收。
当然,缪林心中也是松了口气,不管如何,身家性命此番是能保全了。
而看到这一幕的其他的俘虏,虽然不屑缪林的作态,却也庆幸终于有人带头投贼了。
那他们就好办了啊。
哪怕日后被官军清算,他们也最多是胁从而已。
......
明知缪林是在作态,王政却做出并不算是贤君明主该有的应对。
只能说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在不知不觉中,他的心志和脾性,都被不断升腾的战火和交击的刀剑磨炼成了另一幅模样。
作为一个现代人,明明清楚求生是一个人的本能。
但愈发喜欢直接爽利,重义轻生的王政,却更像一个汉朝人般,对贪生怕死者有着本能般的鄙夷。
所以明明理智高手他,面对缪林更正确的做法是折节下交,摆出求贤若渴的姿态,毕竟现在他最缺的就是文官,连系统也解决不了这个难题。
但王政却因为对缪林怕死又做作产生本能地厌恶,就是放不下姿态。
当然,人家主动开口服软了,王政倒没有继续为难他了。
少年笑吟吟地上前,将瘫软在地的主簿扶起,熟稔般地帮对方拍去一声灰尘:
“先生乃国士大才,今日来投,使我如虎添翼,喜不自禁啊。”
“将军谬赞,谬赞。”缪林一边欠身支支吾吾地回应,一边擦了擦汗。
“先生不要自谦了。”王政握紧对方的双手,一脸热请,言辞恳切:
“如今本将正好有一件难事,不知何以教我?”
戏肉在这里啊...
但是如今缪林已是骑虎难下,只得干笑几声:“将军但讲无妨,小人知无不言。”
“甚好!”
王政赞许地望了他眼,随即指向县衙的方向:“本将不欲多造杀孽,还请先生帮我劝降县衙内的诸公吧。”
......
缪林强忍着心中羞愧,缓缓地挪动着身子朝向了县衙慢慢的踱步。
来到大门口时,看着对面墙头上冒出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缪林嘴皮子鼓动了半天,还是一句话说不出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似是感应到背后投射而来的无数目光愈发森冷,缪林咬了咬牙,终于吐出了第一句:
“县丞、廷掾、少府...“
随着嘴巴里蹦出的词越来越多,声调也从一开始的磕磕巴巴变的利索起来。
“诸位,降了吧....”
缪林彻底豁出去了,厚着脸皮提气高喊:
“汉廷无道,幼帝无知,奸贼把持朝政,以致百姓贫苦、生灵涂炭。”
“今苍天..额,天公将军王政,创立天军,起兵欲清君侧,扫除奸贼,还政清明。此乃浩浩正途,天下百姓无不云集响应、赢粮影从。
“我琅琊百姓亦当顺势而为,全力响应,共襄盛举啊。”
“各位皆食君之禄,更应该积极主动,做出表率啊。”
到最后,缪林终究没有直接喊出大逆不道的那八个字。
因为那已是被官方定性直接造反啊。
听到缪林找了个清君侧的名义,王政哑然失笑,想了想,也觉得有些道理。
也确实要有个名头让这群沽名钓誉之辈先归顺过来。
豪绅望族官僚...
这些人是厚脸皮.
但毕竟不是不要脸啊。
......
这样恬不知耻的话,不出意外引来了县衙内一众吏员的斥责。诸如贪生怕死、目无君父、厚颜无耻之类的言辞,不绝于耳。
已豁出去的缪林不但置若罔闻,更是唾面自干,不仅没有停止,反而开始挨个点名,以家小亲戚的安危来劝说...或者说要挟更准确。
“董县丞,你若是顽抗天威,不但自己要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你全族人我记得早几年就全部移居,如今都在临沂城内,莫非要我带着将军去夷尔族吗?”
“关廷掾,你母患有眼疾,岂可不奉孝膝,若今日你为了虚名赴死,令堂余生如何自处?”
“赵少府,你这一脉可是三代单传啊,我记得你虽有妻妾,可至今尚无所出吧?”
眼力过人的王政在远处清楚地看到了墙头众人的神情变化。
随着缪林一个个的点名,当真是立竿见影,人人都有了动摇。
这让王政大为感慨。
知根知底的带路党啊,真是古今一样...
不堪,却甚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