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沅坐直了身子对他连连招手,说:“来来来,咱俩合计合计。”
皇上忌惮外戚专权,这些年尽可能地把权柄都收拢到了自己的手中,国公府牵扯入当年的大乱之中,死了一个宝贝儿子,皇后所出的三皇子又被皇上抱走亲自教养,皇后失势,连带着国公府威势也大不如从前,这些年行事低调了许多。
苏沅得知此事与国公府相关时,第一反应就是林明晰升官太快是不是挡了有心人的路,这才把自己牵扯到了乱七八糟的事儿里。
听完苏沅的话,林明晰脑中迷雾尽散,笑得意味深长。
“沅沅回盛京也有一段时日了,可曾听说过盛京城中的一些趣闻?”
苏沅茫然眨眼,不解道:“什么趣闻?”
“例如……”
“皇上钦点咱家修然入宫给三皇子当伴读之前,皇后娘娘属意的人选原本是国公府的一个小少爷。”
这事儿苏沅是知道的,在皇上提起时,她甚至还以此为理由想推拒不让林修然入宫。
毕竟在她看来,进宫当伴读,过早的跟一个皇子站队,其实不是一件好事儿。
可谁知这她打心眼里觉得不怎么样的差事,在别人眼里竟然还是个值得抢破脑袋的香饽饽……
察觉到苏沅想骂人的气势,林明晰难忍好笑地说:“国公府近年来没什么出挑的人才,皇后娘娘不能抚养三皇子后,宫内宫外都失势庞多,多年前咱们就因小国舅的死得罪了国公府上下,随后咱家修然先是抢了国公府小少爷的伴读资格,我回来后又顶了国公府一个人的差事,有前有后,有如今这局面,倒是也不让人意外。”
苏沅听得脑袋大了一圈,皱眉道:“你抢了谁的差事?”
“涂庆。”
看苏沅一脸茫然,林明晰轻声解释:“这人是老国公的门生,颇有些才华,在老国公的照拂下外放十年,半年前才被调任回京。”
涂庆本人外放时的功绩虽比不上林明晰,可不论是资历还是年岁,都比林明晰深厚许多,若是不出意外,又有老国公的暗中打点照拂,此番回京定能更上一层楼。
国公府实在是没人可用了,老国公为了这个涂庆前后花费了不少心思,一心想把前路扫平,好捧着涂庆升二品入内阁,然后再借着涂庆的手提拔自己栽培的人,顺势让国公府复起。
可谁知好巧不巧,涂庆刚回京不久,林明晰就立下了怀北大功。
皇上不知怎么想的,顺水推舟直接把老国公为了捧涂庆特意弄出来的缺给了林明晰,把林明晰顶了上去。
林明晰升官发财风光八面,涂庆虽是升了官,官阶也不低,但是手中半点实权也没有,按涂庆目前的岁数和资历,眼瞧着就算是彻底熬到了头,再也没了往上的机会,现实跟老国公的设想差了不少,老国公大怒也是情理之中。
按常理计,但凡苏沅跟苏家人尚有几分情分在,借着苏家人的手,轻而易举就能把林明晰的后院搅浑,等水浑了,再混水摸鱼往林明晰的身上扣几个不大不小的黑锅并非难事,再不济也能让林明晰的官声受损。
只要撕开一个口子,林明晰接下来的路就不会走得那么顺,说不定还能趁乱把正事儿不干只会调皮捣蛋的林修然撵出宫,把三皇子身边的伴读换成国公府早就准备好的小少爷。
王翠花等人看似不起眼,可若是能用得好,威力可不小。
老国公唯一算错的,大约就是苏沅完全不在乎苏家人的死活,以及南歌离对此的强势。
苏沅本就觉得莫名其妙,听完林明晰的这一番话,表情彻底陷入了无话可说的空白之中。
让林明晰去哪儿当官,是皇上的意思。
林明晰升官,凭的是自己的本事。
林修然被皇上选中去当伴读,那也是皇上的意思。
跟她有半毛钱关系?
乱糟糟地扯了一大堆,她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砸,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就被砸了个头晕眼花,还无端被恶心得够呛,这算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