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聋哑宫女只要见她醒着,便是木簪子不离手。想来,定是件有着重要意义的信物。
这两日,林羽儿总会对着那支簪子喃喃自语。
“长兄还记得吗?这是羽儿出嫁前,你亲手雕刻的玉兰簪子。你说,今后你不能够了,就换它陪在羽儿身边。
你知道吗?其实,我很少戴它......因为祖母说,若被皇帝看穿了羽儿的心思,整个林家都保不住。母亲也说,要是真心在乎长兄,就早该放手。
所以,我很努力地试着放了。可你......为何那么傻呢?”
“那时的我们都太年少。原以为只要羽儿入了宫,长兄便可与秦氏白头偕老的。可每每在宫宴上见到她,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酸多涩么?
即便如此,待婉蓉,我仍是视如己出。只因她是你的亲骨肉啊。呵,却不想,秦筝竟如此对你,真是死不足惜!”
林羽儿用指腹来回摩挲着桃木簪子,泪水也滴答滴答地往下落。
“而今的林家,还是因我覆灭了。谁能料到,最是不声不响的林婉卿竟是站到了最后。晋王到底娶了她,还许给她一国公主的礼遇。也算是对秦氏,对林婉蓉的报应了。”
“长兄,你信命中注定吗?无论生死,那个男人都有法子将你我分开呢。我知道,你要我活。可我,真的真的就快坚持不下去了......”
哭过一阵后,林羽儿将木簪子插入发鬓,又坐去桌旁执笔写了什么。
待到夜幕降临,聋哑宫女才揣着纸悄然出去了。
皇帝来时,就见石室内的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一壶酒和八道菜。八道菜对于皇帝日常的御膳而言,算不得排场。但在林羽儿如今的陋室里,已实属难得。
尽管先前,林羽儿已经有在刻意掩饰了,可她眉眼间那藏不住的郁郁寡欢还是令皇帝倍感头疼。
他爱的是记忆里那个明眸善睐,风情万种的羽妃,而非现在暮气沉沉,幽怨凄楚的女子。
见她今日心情不错的样子,皇帝遂也来了兴致。
“爱妃的胃口好些了?你此前中毒又解毒,伤了脾胃。吃食上还是清淡一点好。”
林羽儿牵着男人的大手坐下,复又端出羽妃时的自信与温婉。
“臣妾如今就只能喝米糊糊。哪有口福品尝这些?这都是臣妾找宫女,特为皇上备的。”
皇帝笑问,“哦?爱妃如此体贴,可是近来有什么值得庆贺之事?”
林羽儿歪着头反问,“历经生死,臣妾方才彻悟。人能够活着,这本身不就值得庆贺吗?”
皇帝长舒一口气。“你能如此想便最好了。眼见着你消沉,朕心里也极不好受。”
面前的男人贵为一国君王。只有天下人取悦他,没有他迎合任何人的道理。但,那种囚禁你一生,却还要你无怨无悔,感激涕零的自私只叫林羽儿遍体生寒。
没有了自由,没有了至亲,她一个人苟活于世,还有何意义?
“皇上国事繁忙,却还要处处为臣妾忧心。最近时日,是臣妾不懂事了。臣妾这便以茶代酒,敬皇上一杯以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