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当他这么说的时候，王朗早就蹦蹦跳跳的过来，一把抱住他大腿“大哥哥，好哥哥”个叫个不停。
现在只是慢慢的抬眼看了看，杨启发现他连眼珠都没有丝毫动静，就这样冷漠的看了一眼后，随即眼神又变得空洞失焦起来。。
老板娘依然尝试着继续和他交流，但没有任何效果，慢慢退回杨启身边。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房间，回到店堂中。
“老板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医院去过么？”杨启好奇。
“哎，说起来都怪我……”
老板娘本来就眼眶红红，这下更是忍不住，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流。
“别哭了，别哭了，哭也没用，我也不是怪你，但小家伙这个样子，我也，我也！哎，实在不行，我明天回老家一趟，去请个仙人来吧。”老板扔了一盒纸巾过去。
老板娘只是不停的擦着眼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我来说吧……”老板点了支烟，开始叙述。
八月中旬是申城天气最热的时候，而且晚上还没风。
两夫妻手头紧，空调也只敢在十点后的半价电时段开。
平时这倒不是大问题，只是五天前，正好店堂的空调坏了，没法做夜市。
老板偷得浮生半日闲和同乡凑热闹打牌去，老板娘见房间中热的睡不着，看看时间才九点半，就带着王朗去街角的小花园里坐坐走走，权作纳凉消暑了。
“小花园？”杨启一愣“小家伙难道说是从小花园回来后就这样了？”
“是啊，都怪我，为了省那半个小时电费，肯定是小花园里有不干净的东西，第二天朗朗就开始不对劲，然后就越来越严重。”老板娘说这又开始擦眼泪。“前天我听隔壁几个老太太说，这个小花园里在解放前就有了，当时里面还有几个外国人的坟，肯定是招惹到他们了。”
“不至于啊”杨启摸着下巴道“老板娘，我在这儿长大的，小花园从小玩到大，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花园里当年也确实埋过几个犹太人，可在五六十年代早就把坟给迁了。如果真是外国鬼在闹事，我这种住在附近的只怕早就被弄的鸡飞狗跳了。”
“再说”杨启满脸黑线“就算真是犹太鬼，你去老家找来的‘仙人’也没用啊，‘仙人’连普通话都未必说得溜，犹太赤佬都是说德文的……”
“可是，就是花园回来后没多久就这样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事情都这样了，明天不做生意了，几个大医院都跑过了，说身体没问题，那就去精神卫生中心看看吧。”老板说完继续闷头抽烟。
“这怎么行，他才7岁就要去那种地方，听说要通电的啊……我就说肯定是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我等会就去赶火车回老家叫仙人来看看……”
杨启听了满头大汗，越说越不像话，所谓的“仙人”就是乡间常见的巫婆神汉，对于杨启这种社会主义接班人而言，他们就该被扫进历史垃圾堆。
仗着几手诸如油锅洗手，烛火变绿的魔术就到处骗吃骗喝，受害者被骗掉钱财还是小事，耽误了正经治疗导致情况恶化，那才是大问题。
“别去，这就是封建迷信！”杨启话说完就后悔了。
自己的胳膊还能变青铜的呢，怎么就随便给别人扣帽子呢？
不过，真要让老板娘去老家找“仙人”这更不靠谱啊。
挠挠头，“老板娘，你先别急，这事儿吧，我倒是没准能帮上点忙，要是不成的，你再找仙人或者去医院？”
“你有办法？”夫妻两同时叫了起来。
“不敢说有，我现在还吃不准，我下午再来找你们……”
“老杨到低是知识分子，把儿子培养的那么好，不但能考上大学，还能跳神！他一个人把你拉扯的这么厉害，真不容易。”王老板没来由的夸奖道。
“不，不，不是跳大神”杨启发现事情似乎不受控制了起来。
“那是什么？！”老板娘非常主动的维护起丈夫的权威来。
“这……，这……”杨启额头上又见汗了，“这是科学，对，是科学……”。
“噢……”两夫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杨启松了口气，新时代的大学生被别人误认为跳大神的，传出去可是太丢人了。
只是，他高兴了还没三秒钟……
“科学跳大神……”王老板若有所思道，“大学生和村里的二仙姑就是不一样啊……”
“你……”杨启羞愤欲死，要开口反驳，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杨，我们夫妻没什么文化，不能和你这大学生比，这个事情除了急也没办法了，既然你愿意帮忙那是最好”王老板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来，100的，50的都有，估计就是卖早点时候收下的。
一把塞到杨启手里“这些钱，你先拿着，不够再和我们说，不管能不能成，我们都谢谢你……村里的仙人都说，跳神，请神仙上身，都是要花钱的营生！”
“……我不是跳……”
算了，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别别别”杨启赶紧把钱往回推，可那儿推得过整天干活的老板，只好无奈将钱放到桌子上。
“都是邻居，你们这样太见外，我也只能说试试看，当然该花钱的我肯定也不客气，到时候实报实销好了。那就这样，我先回去……”说完扭头就走。
还没推开门，他忽然回头，匆匆往桌子走去。
“小杨，这就对了，钱你拿好，现在一时没太多的，一会儿我去银行给你取……”王老板道
“不是，麻烦帮我把冷面打个包……，我带回去吃，最好再加半勺醋，今天胃口不大好……”
……
回到家里，三两口扒完冷面。
杨启就钻到了书房里。
老杨在单位里号称文艺中老年，家里藏书不少。
杨启的目标是其中最靠角落的那个柜子。
在他幼年时就记得杨光只要有空就会从这个柜子里拿书看，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杨关打开这个柜子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最近几年干脆就没碰过。
倒是杨启，上了高中后，求知欲或者说八卦心也日渐增长，没事就去这个柜子里找书看。
本来他以为这里面总该是《银瓶梅》、《肉草团》、《查泰去夫人的情人》等中外古典名著，或者是某些光看封面就让人眼晕的录像带、vcd。
结果却大失所望，里面真的只是一些看上去挺无趣古书，不但有中国的还有外国的，至于内容倒都挺刺激，什么画符，炼丹，驱鬼，饲养狼人，召唤吸血鬼等等。
闲着无事的时候，他也翻过几本多少有些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