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世秋在树上看得真切,那鬼使与黑白无常只一个纵身便消失在夜色中,他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但这三位若非真的地府鬼差,这身轻功也绝非泛泛之辈。
他纵身跳下树来,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凑到人群之中,那群村民见鬼使一走,瞬间炸开了锅,围着地上的无头尸首哭的哭、喊的喊,还有的相互指责谩骂起来。
突然一位耄耋老者拄着拐杖站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道:“肃静,大家安静!”看来这位老者是村中很有威望的长辈,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人群却很快安静下来。
老者叹了口气道:“如今之计是想想如何应付这献祭之事,要想活命咱们得商量出一个办法来才是啊。”
“游老,您老不是不知道,咱们全村所有家当凑在一起恐怕也没有一千两了,这三年以来大家都被鬼王殿差不多给榨干了,再说每年还需进贡处子之身的少女一名,村里能趁早嫁了的黄花闺女早就嫁出去了,我看这次咱们村是凶多吉少了。”一名中年男子说着说着潸然泪下。
龙世秋听到此处不由得心中燃起一团怒火,暗道:这鬼王殿到底是什么来头,竟如此欺压百姓,这世上哪有什么鬼神妖魔,刚刚那三人假扮阴使鬼差吓唬村民,若他们真是阴间鬼使,要银两和童女作何用处?既然碰到了就不免要替此处百姓出出头,戳穿那鬼王殿的鬼把戏。
想到这里,他干咳一声,挤出人群,来到那位游老面前,抱拳道:“老人家,在下有个法子可解当下之难,不知您老意下如何?”
那位游老愣了愣,一眼就看出这人并非本村中人,疑道:“这位小哥,老夫怎的看你如此面生?”
“老人家说得没错,我不是本村人。”于是自报了名姓,接着问道:“不知如何称呼老人家?”
游老见他彬彬有礼,这才放下戒心道:“老夫姓游名越,是这枫木村的族长。”
龙世秋点点头道:“晚辈路经此地,不知此处到底发生了何事,可否说来听听。”
游越长叹一声,摇着头道:“你既非本村中人,还是快走吧,莫要打听了,以免惹祸上身。”
龙世秋微微一笑道:“老人家,在下祖居扬州府,咱们可算是家乡父老,自然不算是外人了,到底枫木村发生了什么事,在下或许能帮上忙呢。”
游越上下打量了龙世秋一眼,又是一声叹息,这才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原来在三年前,离此四十余里外新建起一座地藏寺,后来又新建了七层宝塔,起初香火极为鼎盛,方圆百里的善男信女纷纷前往烧香还愿,然而后来不断有妙龄少女来此还愿时失踪,人们纷纷议论这地藏寺中有猫腻,渐渐地来此烧香还愿的就少之又少,到后来这座地藏寺竟再也无人问津了。
也就是那时候,地藏寺内出现了一位幽冥鬼王,据说他恼羞成怒,为了惩罚四乡百姓对自己的不敬,不断差遣手下鬼使于夜间前往四乡各地惊吓乡民,不少胆小的当场就被吓死,从那时起,各村各庄每年定期需派人前往地藏寺进献一千两白银及尚未出阁的童女一名,若到期哪一处不能及时进贡,那一处就夜夜不得安宁。
游族长说到此处不禁老泪纵横,身子不住发抖,眼中惊恐之色令龙世秋为之动容。
“今年年初,距此六十里的东陶镇未能及时纳贡,一夜之间镇上所有的牲口全都中了邪,口吐白沫几乎死绝了。”游老叹息道:“自此后,人们都把这地藏寺称做‘鬼王殿’,到了纳贡之日全村人就算砸锅卖铁也要凑上银子前往进献。”
龙世秋强忍这怒火道:“这银子可以凑齐,那黄花闺女都是爹娘的心头肉,却往哪里寻来?”
游老摆摆手,泪水不住往下流,身旁一位年轻村民道:“实在没有办法,但有未嫁女儿的人家就抓阄,抽中的人家就……”
龙世秋闻言大怒道:“真是岂有此理!”
游老早已经泣不成声,龙世秋细问之下方知去年此时游老的宝贝孙女不幸被抽中,到今日仍旧杳无音讯、生死未卜。
龙世秋牙根咬得咯咯直响,沉吟半晌道:“老人家,难道当地官府就不管了么?”
“官府?官府根本就不敢管这事,那些鬼差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任何证据,官府凭什么抓人?”游老话音刚落一名青年怒道:“只怕那官府与鬼王殿是沆瀣一气也未可知。”
龙世秋微微颔首,暗道:看来这鬼王殿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要闯它一闯,看看那幽冥鬼王究竟是人是鬼,就算真是鬼,我也要薅下他几根胡须来。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扫了一眼众村民道:“大家不必担心”说着把行囊打开,将他随身携带的金银珠宝“哗啦啦”撒了一地道:“这些远不止一千两白银,足够进贡给幽冥鬼王了,余下的交由游老分配,发放给大家度日。”说完看了一眼游老:“不知游老意下如何?”
众村民哪里见过如此之多的金银财宝,立刻沸腾起来,不少人带头下跪,一时噗通噗通跪满了一大片,口中念着“活菩萨”“活神仙”“救命恩人”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