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正经点?”
离忧被捶还美滋滋地笑了两声,握住久久的小手亲了又亲。
“好好好,正经点。那……待你嫁与我的那日,我就说给你听,可好?”
久久抬起头,学着离忧的样子。
“好,那等你娶我的那日,我也说给你听,可好?”
二人相视一笑,离忧将久久揽在怀里。
“好。”
说好成婚之日互说的话,今朝却成了这副光景。久久不再停留于房门跟前,哭着走进了内室,离忧的心也随之骤然狠疼,有如千万把刀子在心上反复划过一般。却在此时,原本还晴朗无云的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仿佛连天都看不过去,在为这对苦命的鸳鸯怆然涕下。
离忧不禁一声苦笑,他先前何尝不知,他此番前来其实来得一点意义都没有,他又不能带久久私奔,因这么做会连累他无辜的师父和师娘,且就算他能做到狠心不顾他师父和师娘,久久也绝不可能会心安理得地跟他走。所以,再见也不过是徒增伤感,让双方痛彻心扉罢了。可即使知道是痛彻心扉,他却还是想纵容自己最后来见久久一面,给自己留个念想。
而现在,面已见了话已说了,他已没有再呆下去的理由了,默默转身准备离开了,但在转身瞬间,耳畔忽闻房门传出一声响动。他立时回头看去,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只在那地上发现一缕青丝。他瞧着那缕青丝怔了片刻,弯腰拾起,转头闯进了雨幕之中,自后门跑出了将军府。
屋内,蹲在门前的久久咬唇流泪,小黑小金也沁着脑袋陪着久久蹲在原地。然它们两个到底是极通人性的狗,不忍久久独自一人承受悲伤,遂眼看久久固执地无做无为半晌后,猛地扒开久久没关紧的房门,接连向外面冲了出去。此举,还令光顾自己哭而没心思关注它俩动静的久久愣上一愣,而后,紧随着它俩飞奔了出去。
久久晓得,小黑小金这是想要将离忧给追回来,可却委实非她所想。她觉得,既然她已经想定要放手了,那这手就要放得果决利落,必不能再去纠缠离忧,让离忧的心产生一丝丝的动摇。因此,她一边穷追不舍小黑小金,一边在小黑小金背后喊道:
“小黑小金,你们回来!”
然刚踏出后门之际,便被一辆飞驰而来的拉货马车刮得一个趔趄,脚下一打滑,一头磕在了离忧当初于墙根垒起的砖头石块上,疼得久久登时就倒吸一口凉气,本能地手捂住额头的受伤部位。拉车的小贩诚然没想过会发生这种意外,吓得他即刻从车板上滚了下来,不住道:
“姑娘,我真是对不住你,真是不好意思啊!这下雨天我急着赶车回家,图个省事就没从人多的大路走,这才不故意把你给碰伤了。姑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我带姑娘去医馆就医吧?”
事故发生的同一刹那,听闻身后有马鸣声和人呼喊声的小金回头探看,却发现自己的主人正捂着脑袋,费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它赶忙朝着小黑“汪汪”叫了两声,似乎是在说“小黑快回来,咱们主人摔倒了”一样,结果,就确见疾奔中的小黑蓦地刹住脚遥望久久一眼,调头往久久的方向奔赴而来。
此时的久久直感到头晕目眩,疼得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紧闭双眼,使劲捂着有痛感的地方。待到她渐渐适应这种痛感了,她才将手从额头上撤了下来,才瞧得自己的额头流血了。她顿时整个人傻在了原地,但却不是因为她的头流血,而是因为她在看她的手之际,地上断成两截的白玉手镯也一并入了她的眼睛。她在那一刻就好似忘记了头上的伤痛一般,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地上断裂的白玉镯子。
这白玉镯子她戴了足足有两年了,两年间,大大小小的磕碰都未曾将这镯子给碰坏过,可就于今日,她只不过是摔了一跤而已,便使得这个镯子当场断成了两截。她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能让老天爷这般无情地针对她,她只知道她失了离忧又没了离忧送她的镯子,简直委屈得不能再委屈了,一下子没能忍住,旁若无人地失声痛哭了起来。
此间,小黑小金已然回到了久久的身边,它们极其内疚,自己冲动的行为害得主人受伤又哭泣,鼻间便发出哼哼唧唧的呜咽之音,用爪子扒了扒久久的手臂,毛绒的脑袋枕在久久的肩膀上,以此来安抚久久的情绪。而一旁的小贩哪晓得久久先前遭遇了哪些苦难事,他只当久久是头太疼才放声大哭,且也因着小黑小金个头着实大,他怕他真撂挑子不管久久,这俩狗为护主再把他咬个半死不活,那可就完了,便站在离久久稍有些远的地方,紧着拱手赔罪道:
“姑娘你别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也没有说不承担你的诊费,你说你哭这么大声叫人给听见了,还不得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啊!这位姑娘,你就坚强些忍忍疼,别坐在地上哭了,咱们现在赶快去医馆诊治,免得拖久延误伤情,再拖出什么问题就不好了。”
久久本就没有怪罪这小贩的意思,眼下小黑小金也追回来了,她也感觉自己的身子有那么些许的不适,她只想回房静静地呆着,便捡起地上的碎镯子,踉跄起身。
“我没有事,你走吧,我自己会去诊治的。”
话罢,领着小黑小金走进府内,将后门关上了。
再说离忧那边,他失魂落魄走回常乐宫,进屋瞬间,就看见离晔竟端坐于桌前,翻看他之前放在桌面上的书,小冬子默不作声地侍奉在侧,见他浑身被雨淋了个透彻,急急地朝他走来问候。
“二皇子,您怎么就淋着雨回来了?若是生病了该如何是好?您稍等奴才片刻,奴才这就命人去给您熬碗姜汤驱驱寒。”
离忧没理会小冬子,向离晔沉声道:
“你怎么在这里?”
离晔未正眼看离忧,手翻了一页书。
“可与乔久久将过往都断干净了?”
离忧蹙起眉头。
“你都知道?”
离晔回答得简洁明了。
“是啊!寿宴前就发现了,不过,本皇子是不会同旁人提及的,你大可放心。但是……”
随手放下书,走到离忧面前。
“有些事,本皇子还是要警告你的。现如今,乔久久已经接了赐婚诏书,那她就已是本皇子的女人,也就是你的皇嫂了。今日你去找她之事,本皇子就权当你是去和她断了从前的私情,暂且原谅你一次,可倘若日后你再敢背着本皇子和她私会,那本皇子可断不会像今日这般宽容了,你听懂没有?”
离忧盯着离晔默了良久,方道:
“说完了吗?说完就滚吧。”
若是搁平时,离忧对他这般出言不逊,他怕是早就和离忧翻脸甚至没完没了了,可今次,他却感到莫名想笑。毕竟,离忧此刻也就只能在他面前过过嘴瘾,实际又不能把他怎么样,他便未将离忧的无礼放于心上,径直向外走去。
“行,那你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等着六月十二参加你皇兄我和你皇嫂的大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