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穆清果然带着冷晏兮往镇上几家成品店挑了两套大襟棉袄,又买了两套厚长的斜襟衫。颜色寡淡,花底清雅,面料较好,冷晏兮很是满意,跟老板讨了价。
其实,村庄的女人素爱艳丽,因为常年耕作劳动,皮肤黝黑,都是粗衣糙布,偶尔走亲戚或赴喜宴,总得打扮鲜明一些,才显得精神抖擞。
这种淡雅的颜色比较挑肤色,冷晏兮长的娇柔,肤如凝脂,白皙如雪,试穿上身,竟是非常合适。不过话又说回来,像冷晏兮这般娇嫩俏丽的少女,但凡家境稍微丰足,都不会买大襟袄或斜襟衫。她们会选择一字襟旗袍,洋装和新式女装,再不济。到布铺,挑几块喜欢的布料,找镇上两家手艺精湛的裁缝店量身订做。即便天冷了,穿件毛衣外套,条件好的女儿家,则披上呢大衣。
冷晏兮向来对衣品跟饮食并不挑剔,一是仗着容貌和身段,再差的衣裳,即便不美,也不会出丑。二是厨艺成了她的死穴,所以吃什么都不挑嘴,喂饱肚子就行。
那老板见她穿的俊俏可人,惊喜溢于言表,不吝赞美之词,最终也给了合适价钱。
冷晏兮拎着沉甸甸一袋子衣服,心情无比惬意地前往骆琛住的医馆。
走了一段路,她突然想到什么,将沉重的袋子往陆穆清手里一塞,蹙眉问道:“陆穆清,你自己不置办两身衣服吗?现在还不怎么冷,再过个十天半月,可就寒冬了。”
她见陆穆清眉梢一挑,看着手里的袋子,急忙道:“没有道理我一个弱女子提着重物,你一个健壮的男人空手而行?怪不得街上的路人都回头瞅着,应该是觉得你没有作为男人的风度,喏,这不,我把机会给你。”
不待陆穆清回应,她指着不远处横匾上隐隐几个大字:昆派医馆,叫道:“到了,到了。”
陆穆清看她一溜烟跑向医馆,心里五味杂陈,真是头疼,他该怎么开口跟她说,十天之后他要返回渝原?就冷晏兮的脾气,肯定闹腾。但他又那么愉悦她依赖且粘着他!
陆穆清进去便看到冷晏兮一脸惊奇地捣鼓骆琛的医疗器皿,她完全被这些东西吸引,一双乌亮的眼睛闪着精光。
骆琛跟陆穆清寒暄几句,就让医馆的学徒先带冷晏兮到后院房间。
俩人就陆夫人的腿疾拟定的治疗方案又交谈了一会,陆穆清准备先行离开,临走时问了程骥的身体状况。骆琛神情一下凝重起来,略带忧虑地摇摇头告诉陆穆清:“程老身体并不乐观,他突然倒下,一病不起…”他压低声音说道:“是他的孙子出了事,这才是压倒他最大的打击。”
陆穆清目光一沉,眼神峻厉地看着骆琛。
骆琛扫了一圈医馆里的几个伙计和学徒,低声道:“说是牵扯一份机密地图,表面上是被军统的人解决掉,背地却是日本特务搞的鬼!”
“程老的儿子几年前不是也因着一桩毫无头绪的案件而命丧黄泉?”陆穆清皱眉沉思,他似乎看到一张精密而无形的大网正悄无声息地笼罩。
“好像是这么回事!”骆琛惋惜道:“程老的孙子我见两次,那孩子若不是遭人陷害,便是误入歧途,看着挺聪明不像糊涂的人。”
陆穆清微眯双眼,如果将所有的事情都趋连一起,似乎怎么也扯不到一块去,但是,频频出现的关键词:机密地图。
却是最大的疑点!
一份什么样的机密地图,竟然将各局各势的水搅得如此混浊不堪,隐在暗处的人似乎虎视眈眈,知情的人接二连三出事,被怀疑持图者都惨遭不测。
陆穆清又想起冷晏兮无意中说的话:恐怕还有许多权势的人物都被东瀛人拢共收买,他们受到利益的蛊惑,美色的诱导,甘愿做行尸走肉的傀儡。
陆穆清再一次想到赵璋的夫人,那个温雅貌美的富贾之女。
陆穆清走后,骆琛来到后院房间,冷晏兮正对墙壁上贴着人体图案发呆,这些图案将人体的穴位命脉标的一清二楚。
骆琛来到她身旁,笑道:“你别被这些复杂的人体结构给难住了,其实,你学的比较简单,主要是腿部的穴位,尤为膝盖关节这一块。”
骆琛说着从房间暗室里推出一个人体模型,冷晏兮立刻被吸引过来。她俯身察看,发现这个人体模型是用精致布料缝制而成,仔细看,每个部位都用小楷书体注明穴位。
骆琛见她双眼发光,便知道她有兴趣探究,拿起一旁桌几上的尺子,将人体大致穴位分析一遍。
冷晏兮听的入迷,原来,她当初练飞刀时掌握的那些致命穴位,跟医学上所了解的穴位完全两码事。但总体来说,她有了知晓穴位的底蕴,听骆琛讲解并不会云里雾。她懂得举一反三,很快就摸索其中的玄妙,将人体的穴位命脉熟透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