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晏兮愣懵瞬息,一把扯过岳副官的手臂,趁机就地一滚,俩人落在长桌底下。与此同时,随着枪响厅顶大灯应声而坠,正好砸在冷晏兮刚才匍匐的地方。
借着大厅几盏橘色朦胧壁灯,岳副官看到碎了一地的大灯,惊了瞳孔无限扩张:若非小姐反应迅速,只怕他俩已砸成肉饼!
冷晏兮听见父亲粗暴的咒骂声,夹杂着女人惊悚哭喊声,她扭头对岳副官说道:“想办法过去,把那几个女人先控制起来…”话未落音,她一个翻身,滚到桌脚边。
“你去哪儿?”岳副官仓促地低声问道。
冷晏兮没有回应,打了一个噤声手势,身子如蛇般绕着桌脚一缠,又似弹簧般柔韧敏锐。唰!她纤细的身形贴着地面疾出,很快远离混乱的大厅。
岳副官焦虑又无奈,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大门口。
不知道这个小祖宗又去捅什么娄子?
岳副官猫着腰,攥紧手中的枪,从桌底窜到江督军身边,不等他发问,急促说道:“小姐没事,已经溜出去,那几个女人有问题…”
江督军眼神愈发阴鸷,知道女儿安然离开,他也放得开手脚,沉吟一瞬,凶悍的目光闪着精光,微微颔首。
岳副官得到指示,双眼敏锐地一扫,瞅准枪火一顿的空隙,几个滚落,靠近那些瑟瑟发抖蜷缩一旁的妖艳女人。
江督军下巴一抬,赵副官当即明白,冲着还杵在枪林弹雨之中对峙的俩人给了一枪,子弹穿梭间隙而过,击落一盏壁灯。
江督军咬咬后牙槽,随手抄起两杯酒,致力一抛,一前一后砸中俩人的左膀右臂。
冰冷的酒水泼面而倾,顺着耳垂滴下,酒杯落地的尖锐破碎声,刺耳贯穿。
周中柱打了一个哆嗦,如梦初醒般惊愕,娄士农也幡然回神,茫然垂下顶着周中柱脑门的枪口。
赵副官一个疾速,欺身而出,抬臂两记手刀,周中柱和娄士农剧烈摇晃,踉跄倒地。
那一刹间,角落阴暗处飞出几颗子弹朝着俩人僵持的位置,扑扑簌簌响起。
江督军眯着眼,厉光涌现,对着角落阴暗处扣了几枪,闷哼声传来之际,江督军俯蹲的圆鼓鼓身躯就势一扑一滚,已退落大门边上,隐身门扇后面。
梁上鸣几人也纷纷拔枪,迅速回击,只是敌暗不明,一时也难以招架。
梁上鸣看准时机,渐渐向江督军靠拢,闪身掠进门扇。
此时,龚地蛇被一阵激烈的枪火包围,只得狼狈钻入大厅边侧的展柜避险。但对方似乎并不想就此放过他,子弹将展柜上的每一格陈列饰品和陶瓷器皿打的稀里哗啦,震耳欲聋。
那一面厚实的展柜不消片刻,便成了马蜂窝。
而宗草戒摸索着来到胸口中枪已经僵硬的女人身旁,掏出一把匕首,熟稔地挑开女人的衣服。几下手起刀落,一具娇媚的胴体赫然而现,他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对不绝于耳的枪声恍然罔闻。
至于贾富贵则蹲坐墙角,背席壁面,他冷眼看着草宗戒专心贯注就地剖切女尸。完好的左手搭在右边的铁手,漫不经心地扭转可以活动的铁腕,发出吱嘎的诡异声音。当年江督军费了不少心力,寻得江湖名匠打造,果然是个好东西!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阴沉的冷笑,低头注视左铁腿,目光愈发高深莫测。
话说冷晏兮离开大厅,几个起落,来到沉寂而冷清的后院。因着她的执意妄为,原本莺歌燕舞,千娇百媚,热闹非凡的后院,此时,死气沉沉,一片萧索,犹如荒凉之地。
冷晏兮刚潜入院门,突然屋顶掠过几道人影,她急忙一闪,隐到屋檐下的石柱边。
今晚星辰稀疏,月影叠叠,冷晏兮乌亮的双眼折射异常的光芒。
她缓缓探出脑袋,举目望去,只见几个黑衣人身手捷锐跃下屋顶,直冲主院房间。
冷晏兮的心猛地沉到底,几乎触礁:难道…
她打了个冷颤,不敢往下想,如果她猜测的没错,那么六个叔伯中究竟是谁背叛了父亲?而他们又是如何知晓军火置放在后院?
为了这批军火,她可是绞尽脑汁,办得滴水不漏,甚至不惜利用香满楼之事,坐实刁钻刻薄的传闻,彻底臭名远扬。
况且,知道这批军火的人甚少,怎么可能出差错?
督军府出了内鬼?
冷晏兮很快摇头否定,总拢也才四个人知晓,她和父亲,还有俩位副官。
之前,冷晏兮大肆整顿,故意借着遣散后院之举,将督军府里里外外,可谓重新洗牌一遍。
所以督军府里有人安插了眼线这个可能,早就被她清除的干干净净,不留蛛丝马迹。
冷晏兮思前想后,那么剩下一个疑点,除非刘大虎这一帮人有问题!否则决不可能泄露。
冷晏兮沉着脸,前院的激烈枪声还在继续贯入耳朵,动静这么大,手握各权的六将宁可置身险境,却没有一个调动军队,甚至,连贴身侍卫也不见踪影!
这事怎么想都透着诡异!
她咬咬牙,看着那些黑影进了主院房间,脑海里闪出几个主意,却又一一在心里否决这些想法。
事已至此,她宁可赌一把,相信刘大虎这帮人是可靠的。
冷晏兮艰难地深呼吸几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