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民先生尽可吩咐!”汤皖回道。
孑民先生指着炉子上的开水,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早上就多吃了一碗稀饭,肚子就撑着了,这会也不想动弹,便麻烦皖之先生,自己动手,泡茶自饮!”
汤皖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走向炉子,拎起水壶,轻车熟路的从柜子的下面,取出上回没喝完的茶,泡了一壶。
再倒上了三杯热茶,递给了孑民先生一杯,实则心里已经大致的明白了孑民先生的用意,哪里是让泡茶这么简单。
孑民先生接过茶,轻轻吹掉一口热气,抿上一口,随即用深邃的目光看向了汤皖,意有所指的说道;
“泡茶虽说没什么讲究,真要细思起来,无外乎水温的差别,当属沸水泡茶最是恰当,皖之先生刚刚便是用的沸水泡茶,想必我不用多说,便可知晓!”
汤皖自是明白,这是孑民先生对自己的提示,再结合孑民先生的北大理念,文化荟萃,百家争鸣。
便可得出,孑民先生真正想说的是,不要惧怕新文化遭受旧文化的挑战。
新文化要在北大的文化大熔炉里,历经磨难,脱颖而出,便如沸水一边,在水壶里沸腾翻滚,泡出来的茶才是最香的。
但是用沸水理论却是有些不妥,因为新文化与旧文化是无法彻底如水一样融合在一起。
因此,汤皖语重心长的说道:
“观孑民先生言,我已然明白,但水亦无色无味,不可区分,所以可以融合,但新旧文化可不行,应该如大树枯萎,了无生机,而却从树根处重新孕育出一株新的幼苗,此乃新文化!”
“妙!妙!”孑民先生细思之后,顿觉得这个比喻恰当,笑道:“皖之先生之枯木逢春,甚是巧妙,大树已经枯萎,如何再能乘凉!”
一旁的钱玄听的迷迷糊糊,却是懂了几分意思,只安稳坐着,不言一句。
但是汤皖却从孑民先生的对话里,听出了确切的意思,便即是枯萎的大树,便枯萎吧,如何再能乘凉,恐怕今天的会议,会对保皇党和复古派很不友好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人都来齐了,迅哥儿和秋明先生一进来就看到了汤皖,悄无声息的坐到了一起。
看着迅哥儿和秋明先生投来的疑问目光,汤皖轻轻的摇摇头,表示无需说话,然后又点点头,表示问题不大,一切尽在掌握中。
如此一来,秋明先生和迅哥儿顿时放下心来,轻松了不少,俩人提着茶壶开始自斟自饮,不亦乐乎。
随后辜教授和凰坎教授果真联袂前来,大概是事先商量了一番,身后还跟着汤皖的老熟人程含长。
说起程含长,大家可能有些遗忘,此人是北大历史系教授,也是个顽固复古派,之前与汤皖第一次打赌裸奔的就是此人。
辜教授先是向孑民先生行礼,而后又看到了汤皖,再次微微点头,汤皖同样是回礼。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就差压轴出场的文科学长仲浦先生了,孑民先生站起身来,走向了会议桌,道:
“大家先列席,仲浦先生路不太熟悉,马上就到!”
“首都的风吹不到沪市,沪市的人自然也就不识北大的路,当找一个本地的熟人做文科学长的!”凰坎教授意有所指的说道,无外乎是质疑仲浦先生资历比辜教授差不少。
呵呵,仲浦先生人还未出现,凰坎教授一上来就开炮,丝毫不顾及约法三章,那汤皖自然也就不用顾及面子了。
正准备要反驳,却不料被钱玄抢先一步,针锋相对的说道:
“张之维倒是熟悉北大的路,还熟悉你凰季刚的门路,可惜被请去喝茶了!”
“这会儿,应该已经洗完了衣服,马上就要去织布了!”汤皖估摸着时间,补充道。
“哈哈哈”
《星火》的几个人外加一些支持新文化的教授,纷纷敞开了笑。
但是会议桌子对面的保皇党和复古派的一些教授们,可就不乐意了,顿时被噎住了。
“皖之先生向来讲究,人品更是没的说,却是不知道还有背后说闲话的癖好,领教了!”凰坎先生抱拳作辑,似笑非笑的讽刺道。
“诶”汤皖拉长了声音,随即解释道:“凰坎教授误解了,这背后说话也得分什么话,说瞎话肯定是不行的,但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不信的话,尽可前去喝喝茶,体验一番,以验明真伪!”
“哈哈哈”
凰坎教授又被噎住了,随即瞪向了汤皖,而辜教授此时正好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也看向了犀利无比的汤皖。
“这年刚过,莫非皖之先生鞭炮放多了,喜欢上了放鞭炮?”
“辜教授,您可别拿我开玩笑,谁不知道,论放鞭炮,您可是专业的!”汤皖边说着,边竖起了大拇指。
就这一会儿功夫,汤皖已经火力全开,接连喷了几句,一改平时的儒雅,无外乎是凰坎教授先动的口,不讲道义再先!
“咳咳”孑民先生咳嗽了几声,打住了双方互掐,看向了汤皖,说道:
“说了这么些话,估计都口渴了,麻烦皖之先生去帮我倒到茶!”
“好!”汤皖应声答道,却又是被钱玄抢先一步,拎着茶壶就开始给众人倒茶,还不忘嘱咐道:
“你离的远不方便,我离的近,我来就行!”
迅哥儿和秋明先生相视一笑,目睹着汤皖的火力全开,顿时双双往后靠,看来今天用不着出手了,整好当个吃瓜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