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进来的人是沈昶。
陆挽君看见来人脸一僵,准备好的说辞再也出不了口。
“沈昶你来得正好,我刚问你和挽君是怎么回事,新婚夫妻哪儿有隔夜仇的。”
配上文靖夫人阴阳怪气的语气,这话不仅不像劝和,反而像挑拨离间。
沈昶闻言淡淡瞥了正襟危坐的陆挽君一眼,他跟吝啬笑意似的,唇角向下微微一勾。
“姑母说得是。”
沈昶颔首,随即径直走到陆挽君下首的位子坐下。
陆挽君不明白他这是何意,但见他脸色就知沈昶还没有消气。
“挽君,姑母仗着老脸在这里也和你说两句推心窝子的话,你进府也快三个月了,总拿捏着宫里的派头可不行。”
文靖夫人忽然开口数落陆挽君的不是。
若是换了之前,陆挽君定是要把这话反问回去,说她拿捏宫里的派头?不如说清楚些她是怎样拿捏宫里的派头的。
然而现在沈昶在这里,陆挽君总不能当着沈昶的面去驳他姑母的不是。
她的沉默并没有换来文靖夫人的善罢甘休,反是引得她起了兴,她笃定陆挽君在沈昶面前不敢反驳她。
“明月也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不论怎么说她肚里的孩子都是沈昶的长子,你看着在年前挑个好日子,把明月位份抬了。”
文靖夫人一直误以为明月没抬姨娘是陆挽君从中作梗,这才故意当着沈昶的面说出这么一番话。
几乎是文靖夫人话音刚落地,陆挽君随即出声应和下文靖夫人的话。
“是姑母,挽君也正有此意。”
陆挽君这句话半是气沈昶,半是真心。
明月暂时受她控制,提拔她的位份对陆挽君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文靖夫人听了她的话笑容还没展开,却是先瞥见沈昶黑了的脸。
她还没腆着老脸替明月做主,沈昶陡然站起身。
“姑母,我和挽君还年轻,她进府不到三月就纳妾室,你让朝中大臣如何看我?”
沈昶冷着脸,一身寒意。
驳斥文靖夫人之后还不忘幽幽瞥陆挽君一眼。
陆挽君装作没看见,漠然移开目光。
她可不想掺合到沈昶与文靖夫人姑侄二人之间的战争来。
文靖夫人当场滞在原地,若是反驳她的人是陆挽君,她还能以长辈的身份训斥两句,可出头的人是沈昶。
“可你总不能让明月腹中的孩子没名没分的生下来吧?”
文靖夫人缓下语气,试图劝慰沈昶。
闻言,沈昶一张脸沉得快滴水,他都没碰过明月,哪里来的孩子?偏偏文靖夫人和陆挽君一口咬定就是他的种,还如何解释都不听。
如此想着,沈昶冷凝的目光落在了脚榻上低垂下颔的明月身上。
他正要明月与她对峙,陆挽君却先他出声前发笑:
“怎会没名没分?我是这孩子的嫡母,他唤我一声母亲,走出去谁敢说一句不是?”
沈昶侧身看她,眉头拧成两重小山,山峰叠岩。
陆挽君刻意回避沈昶的眼神,她不能让沈昶破坏她的计划。
明月腹中的“孩子”,必须要生下来。
沈昶甩袖而走。
文靖夫人哎了几声,唤沈昶而不得,转而将怒气甩到陆挽君身上。
“你到底是在沈昶面前吹了多少枕边风?竟吹得他连孩子都不认!”
文靖夫人右手将黄花酸枝梨木打的扶手拍得啪啪作响,浑浊的目中又气又怒。
她这胡乱撒气不免让人好笑。
陆挽君敛目,倏地站起身来:
“姑母的意思我知道了,若是不想让明月生下腹中孩子来,那听王爷的,一碗药下去再把明月发卖出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