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君身体一软,顺着书案滑坐到地上。
门外长素战战兢兢敲门:
“姑姑,是奴婢。”
陆挽君听出是长素的声音,她不欲让长素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嗡声道:
“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伺候。”
陆挽君把头靠在膝盖上,阖上眼睛。
长素听陆挽君这么说,仍不放心,还想再开口,倒叫旁边的别枝给捂住了嘴。
“嘘,娘娘此刻正不高兴着,你等她缓一缓。”
别枝刚才打着灯笼想送沈昶出门,倒叫怒气冲冲的沈昶吼了几声。
长素这才作罢。
房里的陆挽君流不出泪,眼眶却是润的,她手撑在地面站起来,没甚表情。
沈昶说她把他当做随意丢弃的玩意儿,上一世的她和孩子,又何尝不是被沈昶当做攀龙附凤的工具?
他们半斤八两,谁也一样。
陆挽君吹灭案上的连枝灯,借着外面的夜色回到床上,她闭上眼,任由黑暗将她吞噬。
在陆钦没平安回来之前,她和沈昶,谁也别想着放过谁。
之后的几日,沈昶再也没踏进过惊春园。
沈昶和陆挽君争吵的消息不知又怎么传到文靖夫人耳朵里面去了,这日陆挽君刚安排好送去西北姨母顾夫人家的年礼,梅园就来了人请陆挽君。
丫鬟替陆挽君打帘子进去前暖阁里言笑吟吟,脚榻上的明月不知说了什么笑话逗得文靖夫人正开心,而赵臻臻在一旁捧着新得来的匕首玩得不亦乐乎。
匕首是赵薇薇送给她的赔礼。
“王妃娘娘来了。”
打帘的丫鬟笑着往里递话。
暖阁中的众人纷纷把目光抛向来人。
“见过姑母。”
陆挽君在长素搀扶下福礼。
“免礼。”
文靖夫人的笑在看见陆挽君的那一刻就敛了下去。
陆挽君坐在赵臻臻对面,她刚坐下,赵臻臻就捧着匕首来寻她。
“嫂嫂真对不住,上次四姐的赏梅宴我临时不舒服,没能陪你去。”
赵臻臻也是后来才听说陆挽君在赏梅宴上被荀温仪侮辱,听说之后她一直自责,怨自己劝陆挽君去赴宴,又害得她被别人看笑话。
陆挽君温笑着,赵臻臻面上的自责不像是作假,陆挽君也早将上次那点儿不悦抛之脑后,现如今听赵臻臻道歉,反而还有些不好意思。
“这怎么能怪你……你新得的匕首真是精致。”
陆挽君为避免赵臻臻再提道歉,故意把话题引到了赵臻臻新得的匕首上。
上首的文靖夫人别开眼,她对旁人家的姑娘要求严格,自家的臻臻却是怎样都好。
匕首还可以自卫,比哪些手无寸铁的妇孺强多了。
赵臻臻夸陆挽君识货,悄悄道:
“这是四姐送我的。”
她口中的四姐,正是上次办诗社的赵薇薇。
说起匕首,赵臻臻有太多话想说,正当她眉飞色舞想详细与陆挽君介绍时,文靖夫人斥她没规矩样,要她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
今日把陆挽君叫过来是因为文靖夫人有话要问。
“我听说沈昶已经连着五日没进过惊春园了,是怎么回事?”
看戏的语气终究是失了几分长辈的威严。
陆挽君来之前就想到会有这一出。
她侧过身对着文靖夫人,准备好的说辞刚到嘴边,就听外面重新响起打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