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语烟摇了摇头,语气沉静下来:“周冬忍,我一直不太赞成时晴跟你在一起,你知道为什么吗?”
周冬忍不说话,沉默固执地看着她。
“因为你不配。”花语烟如此说道,她并不是在嘲讽,她只是在阐述着内心真实的想法。
周冬忍扯出一个笑,愈发衬他凄惨荒凉,“对,我不配,我配不上她。”
没人比周冬忍更加清楚,他在时晴面前是多么自卑,她那种永远坦荡的真挚,她永远热爱世界的赤诚,远远好过他一万倍。
得到了这样罕见的珍贵宝贝,他原本应当万般珍惜,珍珠怎么能永远被埋在鱼目中,她终究会被有识之士捡起,珍藏在紫檀木的盒子里。
即便这样,他也祈求,能不能,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把他的珍珠还给他。
“她现在,好不好?”周冬忍眼眶泛红,艰难地问出这句话。
花语烟原本不屑回答他,可周冬忍这模样实在可怜,可怜的她都有些于心不忍了,便没好气地回了句:“你不在,她就挺好的。”
周冬忍晃晃悠悠的浑身脱力,坐到了正对着门的台阶上,魔怔了似的说:“她现在不想见我没关系,我可以等,我等到她想见我为止。”
花语烟没再管他,转身进了屋。
时晴好像还在认真看相声,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眼睛一直盯着屏幕。
花语烟走过去挤在她旁边,“有意思吧,得空咱们去看剧场。”
时晴笑着应了一声,两人默契地谁都没有提门外的那个人。
晚上两个人是挤在一张床上睡的,花语烟给时晴讲圈子里的那些破烂事儿,倒也很有意思,时晴配合的或笑或骂,看似已经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可花语烟还是有些不放心。
直到时晴熟睡了,花语烟又偷偷起来去看猫眼,周冬忍还坐在之前那个台阶上,固执地等着、守着。
“早干嘛去了?”花语烟嘟囔一句,回去接着睡。
凌晨,花语烟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一摸,旁边是空的,而且已经有了凉意,说明人早起来有一会儿了,她紧张地迅速坐起床,发现卫生间的灯亮着,心里那种紧张感稍微散了一些。
可越当她靠近卫生间,就越能听清那阵极力压抑的哭泣声。
花语烟放在门把手的手缩了回来,在卫生间门外站了一会儿又悄悄离开了,假装从没来过,从不知道。
有些情绪,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无法诉说,无法感同身受,只能自己一个人在深夜里咬着牙硬挺过去,尽管这个过程是痛苦的、折磨的。
这就是成长,时晴除了接受,别无他法。
早上,八点四十五分,花语烟趴在猫眼上看了半天,确认周冬忍依旧死守在门外。
“艹。”她暗暗骂了一声,对周冬忍强悍的生存能力表示了发自内心的尊重和敬仰,然后转身拨通了一个电话,“喂,简照昱,你快过来把你师弟弄走!”
周冬忍自我折磨地一遍遍回忆着他和时晴发生的点点滴滴,从申城的第一次见面,到最后她把戒指扔掉的决绝,他自诩聪明,却连自己的真心都看不透,他自诩正义,却原来他才是那个“真正”的外人。
他抢走了本该属于时晴的母亲,他亲手打碎了保护她独立王国的玻璃罩,他曾那般信誓旦旦地发誓要让她永远生活得肆意而美好,却原来他自己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不美好”。
老天,他究竟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