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来临,时断时续连下着一个星期的雨毫无停下来之意,天空变得苍白,地面上的水洼连成片。
每每到此时节,太子妃的心都会莫名的揪起,自然是惦念着爹爹沈长清,前去修坝治水。
安排了人等,前去府中问候爹爹,嘱托要谨慎小心。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女儿对父亲的牵挂。
虽然,也曾带话与父亲,欲将其官位调整任职别处,会更清闲一些;但是,沈长清觉得在工部任职已久,修坝治水更有经验,没有动。
这会儿,已经很晚了,雨声哗哗的落着。
太子妃并没有歇息,端坐在书房内正看着一本关于制香类的书籍,因为她觉得贵妃身上所散发出的那一种混杂形的香气衬托着她雪白的瓷肌并不简单。
后宫里繁杂的事情也很多,白日里又随着华月姑姑忙碌了一小天,这会儿,实在是疲惫,将书放在桌上,端起茶喝着。
茶水已凉,温咕嘟的入口,但好在不浓不淡。
一只燃着的蜡烛,后方墙面上挂着一面铜镜。喝茶时瞥见铜镜中的自己,眼窝发黑,脸色暗淡。
“唉!眼见着宫中五位怀孕者的孕肚一日渐比一日大,而暗里查询太子生母之事却毫无进展,在这样的拖下去,事到眼前或是也只能束手无策!”太子妃暗自叹气道。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奔此处而来。
“亥时过半,外面又落着雨,出了什么事情吗?”太子妃站起身,疑惑道。
不一时,灰兰在前,引领着浑身被雨水浇透的安绮公主匆匆走了进来。
“安绮,你这是怎么了?”太子妃走上前急问道,“被雨淋透了,会着凉的,何况这么晚了!”
“听我说,”安绮脸色苍白道,“十一哥前去边关平息战乱,本来两个月前就应当回来,却一直没见回来,突闻战败全军覆没消息。”
“什么?全军覆没!”太子妃惊诧道。
“闻得父皇已经紧急派出四哥引兵前去,但四哥前番便是大败而回,料其也无有大用。我这心里,为十一哥着急啊,不知他怎么样了?
前一时,闻得十一哥请得喋虚先生,出谋划策,平息战乱,此一时看来,此人或是徒有虚名。”安绮公主急得搓手道。
“军前战事,瞬息万变,不是你我能推测到。”太子妃道,“睿王聪明睿智,喋虚先生若是徒有虚名,岂能逃过睿王之眼?”
“姐姐说得也是,怪我一时闻得此事,心中不知十一哥怎样了,说错了话。”安绮道。
“安绮莫急。”
太子妃沉思着,室内来回的踱步道:“或是此时,圣上正与众臣子商议此事。陈洛久与苏浩自是睿王保举之人,自是比安绮公主还急。料明日里,便有大军直压边境,镇压反叛之敌。”
“会吗?”安绮急道,“兵部在闻得此消息后,立刻报与父皇,急兵无处调,派出四哥引兵前去救急。”
“四皇子前番损兵折将大败而回,此一时,料其也无有胜算。”太子妃道,“明日里,圣上定会再发兵。”
“这样是最好了!”
安绮长出了一口气道:“但愿早日得到十一哥平安无事的消息。
我本来要等到十一哥回来,与他商量订婚之事,却全都被方一世给搅了。一时冲动,跑到父皇跟前说出死活不嫁方一世,没有料到,父皇直接将我许配陈洛久,而我对他却不了解一丝一毫。”
“安绮放心。”太子妃肯定道,“睿王之建议必与圣上相同。”
安绮愣了一会儿,用手擦着脸上的雨水,又接着说道:“姐姐,这么肯定,我就相信了!”
“快去,拿衣裳来,给安绮换上。”太子妃道,“顺便端热茶来。”
“不,我这就回去了!”安绮说着话,转身往外走,脸色依然苍白着。
“十一哥不会回来的,相信我,安绮的十一哥会回来的!”太子妃肯定地说道。
安绮笑了,脸上写着相信十一哥会回来的话,出得延庆宫,身后随着几个手拿着雨具等候在门口处的宫人,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
稀稀拉拉的雨声渐小,却没有停,顺着门口吹进来的风,裹掖着一丝湿漉漉的凉气。
躺在榻上的太子妃身体疲惫,却毫无睡意,她怀疑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幕,是自己在做的一个梦!
喋虚。
喋虚先生,她有理由相信病弱身子又被送以外号‘忧郁喋虚’的这个人,十有八、九会是六一大师兄。
她不了解谁,她都了解她的六一大师兄满腹的韬略,莫说是边境这一群造反的倭贼草寇,就算是百万大兵压境,也绝无可能全军覆没!
为何两个月前就应当回来,而却迟迟不归?这件事情,当真就只是两军阵前的拉锯战吗?不太可能啊!
全军覆没!怎么会是这样?
她翻来覆去,心中焦急万分。
自闻得六一大师兄葬身火海起,她哭晕了两场,自言剩得半条命!而察觉出他还活着时,她激动落泪得显些再次昏厥!
这才过多久?
这才过了多久的光景?
他又引兵平息战乱而全军覆没了吗?他真的每走一步皆心惊肉跳,真的是离死亡这么近吗?
不!绝对不可能!
六一大师兄绝对不会这么倒霉,绝对不会这么倒霉透顶!
她的思绪混乱,瞪着眼睛直到天光大亮,听见灰兰打来洗脸水的声音便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才觉眼睛异常的干涩。
“你怎么啦,太子妃娘娘?”灰兰将语调重音放在末端几个字上,上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