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姜薇所料,那红衣少女跑过去,一番劝说忽悠,成功又把这一家人给忽悠到往衙门告状的队伍里去。
姜薇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和兴致高昂的姜莞坠在队伍后头,往衙门而去。
到了衙门跟前一瞧,果然,八字墙后头原本应该大开的正门紧紧闭着,衙前街好些食客看热闹的帮闲们,一见这架式,都一齐涌了过来。
红衣少女见状就更兴奋了,两只手把袖子一捋,抄起八字墙外头冤鼓架上的鼓锤,咚咚咚地敲了起来。
少女敲了半晌,那扇老旧的木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着吏服的老苍头从里头探出头,没好气朝外头喊:“县太爷都不在,哪个不长眼的在敲鼓?”
“呸!”红衣少女把鼓锤一丢,大步走去,掐腰喝道:“你才不长眼呢,我们来告状,快去把你们县丞大人请过来!”
这老吏常年在衙门做事,还是练有几分眼力界的,见这少女气势汹汹,有持无恐,她身后的文士,面容清癯,长髯飘飘,虽衣着普通,却也颇有几分官家微服的派头。
这文士后头,那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白面无须,看着没什么架子一团和气,却没来由地叫他想起知府大人身边的管事长随,后头那俩,更不用了,早先张大人在时,出也爱门带俩壮年仆从。
浑浊的老眼里立刻带了三分谄媚地笑,忙把木门大开,殷勤地赔着笑,请人进去,一边飞快托闻讯赶来的差役去请县丞大人。
还不错,没过一会子,须发皆白的老县丞被请了过来,他气喘吁吁地冲着中年文士行了半礼,颤巍巍问:“敢问大人……”
中年文士扇子在身前一展:“过路的,路见不平而已。”
老县丞脸一僵,老眼上下打量了中年文士一番,一时瞧着他像是有官身的,一时又瞧着只像是个过路的行商。
总归和去请他的差役说得不大一样。
顿时没那么殷勤了,暗瞪了那差役一眼,不情不愿进了大堂,升堂问案。
他先问那拐子的案子。
男拐子振振有词,将先前的谎话又说了一遍儿,顺势再反咬姜薇和中年文士一口,道是他们合谋云云。
姚芊芊自是驳斥陈情一番。
姜薇和姜莞也做为证人,将当时的情形叙述了一遍儿。
老县丞昏昏欲睡听完,惊堂木一拍:“双方各执一词,着快班衙役查明案情,择日再判。”
竟是就这么揭过了!
姜薇顿时一脸无语。断案若都跟他似的,她觉得自己也能胜任!
红衣少女也跟着撇了撇嘴,不过,看样子,她似乎兴奋居多,显见另有盘算,那就再看吧。
姜薇这么安慰自己。
周二这案子,对老县丞来说,更简单。
周大媳妇一上堂,他只一句话:“县令张大人生前已将此事断得明明白白,此案不须再审,下一个。”
周大媳妇当堂痛哭出声,也好奇跟着来看稀罕热闹的周二就笑了,原还当有什么能耐呢,就这?
他一甩袖子,得意洋洋地先行离开了。
紧接着便是第三个案子。
姜薇一开始以为,只是小打小闹的家庭矛盾,那老妇人和年轻的女孩儿是夸大之词。不想,这却是实实在在的一桩命案。
据老妇人和女孩都说,这家老爷子昨儿上午因吃了大儿媳做的饭菜,到了下午便腹痛不止,原还当是饭食不洁,不料到了晚间便口吐白沫,腹泄不止,慌忙请了大夫,是那郎中诊出这老爷乃是砒霜中毒。半夜时分,老爷子就咽气了。
那老妇人哭喊道:“我家老头子卧床三年,不能移动,饭食都是老大媳妇操持,必是这恶妇嫌弃我家老头子埋汰,不愿意侍候,这才下了毒手!”
那少女也指着那妇人哭喊道:“就是她,就在前儿,她还特意到药房买了砒霜!”
那被指证的妇人只知道愣愣怔怔地哭:“是你们叫我买的,说是家里有耗子……是你们叫我买的……”
“呸!”少女厉声喝骂:“叫你买是买来药耗子的,谁你知道你这个毒妇居然拿来害我爹!”
这老县丞清闲摸鱼惯了,今儿又是叫急吃忙慌地诓骗过来的,心下早已不耐烦,听到此处,也懒得再听,“啪”的一拍惊堂木:“来呀,宁氏毒害亲长,证据确凿,押入大牢,待正堂到任之后,开堂再审,退堂!”
那老妇人和女儿脸上猛然一喜,飞快飞望一下,齐齐伏地高呼:“大老爷圣明。”
那被称作宁氏的妇人,则是愣愣怔怔委顿在地,神情空洞绝望。
姜薇:“……”
她瞬间有种冲过去,把那老头拉下马,自己坐上去审一审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