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不愿意跟他沟通,只一味地学刺猬刺人,原来对方的心情是那么的难受。
“对不起。”许原媛向他道歉。不为今晚的事,为的是之前她的不懂事。
习梁讶异地问:“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今晚……”
“不是今晚,是之前,我是为之前,因为你和程晴,我表现得很幼稚,那时一定让你很伤心吧。”许原媛叹了口气,只觉那时的自己实在是不懂事。
习梁愣了一下,没想到她是为这个而道歉,他怔怔道:“没事,还好。”
“我那时总对你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个时候你的感受。我希望今天你我能敞开心扉,好好沟通,解决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
阳谷县,王婆茶坊门前聚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婆子正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大骂:“你那小猢狲,敢往老娘的茶叶蛋里放屎,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那十五六岁的少年憋得脸通红,叫道:“我是小猢狲,你是马泊六!谁有那闲情往你茶叶蛋里放屎!”
婆子大怒,揪住少年,往他头上凿上两个暴栗,骂道:“贼猢狲,大耳刮子打死你,敢做不敢认的贼东西!”
少年叫道:“做什么便打我!我没做就是没做!”
婆子更怒,上手又要打,少年也边挡边不甘示弱地回骂。周围围观的人,有两个热心肠的上去拉架,其余人都乐得看这免费笑话。
金连一刚走到此处就被这阵热闹声吸引,她赶忙挤了进去,看到婆子和少年纠缠在一起,忙抓了个身边人问:“发生什么了!”
那人乐不可支道:“还不是那郓哥手贱,往王婆煮茶叶蛋的锅里放屎,那王婆能不发飙吗?”
金连一满头问号,这什么情况,王婆和郓哥两个人她清楚,原著里郓哥其实是个蛮孝顺的人,虽然有些顽皮,但也不至于做出往王婆茶叶蛋里放屎这种事。她赶忙从人群挤了进去,高声叫道:“住手!住手!必定有误会!”
她声音大,顿时把两人震住。王婆和郓哥停手,所有人都望着金连一,发现喊住手的居然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小白脸,但穿着破破烂烂的麻布衣裳,没什么其他特别之处。
金连一早就通过化妆改变了眉形,又化了眼妆,力图让自己这张脸看上去偏男性化,她戴着她的项链变声器,将自己的声音调成了青年男声,刚又低价买了身破破烂烂的男装。这下装男的也不至于太违和,看周围的人的反应果然也没觉得她是女扮男装,而只认为她是个有点女相的男人。
王婆没好气道:“你说什么呢?能有什么误会?我刚进屋倒了杯茶,一回头就见他站在锅前面,锅里就多了条屎,不是他会是谁?”
金连一走到煮茶叶蛋的锅旁,发现棕褐色的水里果然静静躺着一条屎,和茶叶蛋混在一处……
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但绝不能允许食物被这么玷污,因此也有些愤怒,转过头看着郓哥:“你当真没做?”
郓哥眼里都有泪花了,他大叫:“没有就是没有!”
金连一仔细地观察着郓哥的微表情和动作,发觉他并没有说谎,他的反应完全是被污蔑的气愤。那就奇怪了,按王婆说的,她离开的时间也就一小会儿,转头屎就在锅里了,郓哥还刚好站在门前。
这种案子她也是第一次接触,当开始对一件案子进行调查时,必先要观察,发现不寻常的地方,厘清不合理之处,再针对不合理的地方进行思考分析。金连一首先看了看煮锅摆放的位置——王婆茶坊进门的地方,等于在街边,随便路过什么人随手丢个东西进去都很有可能。鉴于王婆只发现了郓哥一个可疑人物,那么她就要考虑其他情况。煮锅外边的地上溅得一地褐色污渍,有新有旧。金连一抬头看了看,煮锅恰好在屋檐底下,那么就有可能是从屋檐上掉落。
她问王婆:“这屋顶上有没有猫或者别的小动物在?”
王婆听了她的话,啊呀一声:“有啊,常有猫在上面跑,夜里还叫个没完。”
金连一道:“能否让我上屋顶看一看?说不定煮锅里的东西就是猫在上面排泄,滚落下来的。”
王婆忍不住抬头看屋檐,立时便有些心虚,这小白脸说的还真有可能,她说不准是真冤枉了郓哥。但她毕竟一把年纪,也不能在这些人面前掉了面子,就恶声恶气道:“看什么看,我又没梯子,等下你摔下来还不是我的事儿!”言罢,瞅着郓哥又骂:“你没事杵在我门前作甚?想偷东西?!”
金连一看王婆这反应便知道此事解决了,只是王婆对郓哥还差句道歉。
郓哥本想来买两个茶叶蛋给家里老爹,谁知平白挨了王婆的打骂,现下事实清楚了,王婆非但不认错还骂他,他可不干:“老猪狗!你冤枉了我,现在还不道歉?”
王婆瞪眼:“小猢狲你还登鼻上脸了是不是?快滚,别挡着老娘开门做生意!”
郓哥气不过,又要和王婆理论,却被金连一拉住了。她看着王婆笑呵呵道:“既是你错了,也该同这位小兄弟说声抱歉,若不道歉,咱们今天的事不算完。”说完她拿起王婆门口的一个茶杯,在众人眼前展示了一番,然后生生用手捏出了裂纹,再放回桌子时,轻轻一碰茶杯便碎了。
金连一露的这一手令众人都噤声了,王婆看她笑呵呵的,眉眼却极锋利,不觉胆寒,这小白脸不简单。于是只得同郓哥说了声抱歉,便灰溜溜进屋拉上了帘子。
郓哥于是对着金连一完全星星眼了:“好哥哥,你可真厉害!”
金连一摆了摆手,谦虚地说:“没什么,诶,大家也都别凑到门前看热闹了,没什么好看的,都回去吧,回去吧!”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她一直谨记这点。
她这一说,王婆都不在了,众街坊邻居没热闹可看,俱都散了。
郓哥从地上提了篮子,臂上挽着竹篮,从里拿了个雪梨给金连一:“好哥哥拿去解解渴,还不知哥哥的名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