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里正召集大家伙压着声音开了个小会:
“离开之前,咱大家务必把所有能装的家伙什,全装上水。甭管是锅碗瓢盆,身上背的水囊、竹筒啥的全都满上喽!”
老人家又想了想,补充道:
“咱这里面有些人家有不少骡子、牛车,有些人家没有。但凡人家帮你分担着拉物件的,到时候都得给我往外拿水养牲口!咱都是一个村出来的,可不能干黑心肠的事!”
古猎户家的大儿媳妇,将家里所有能装的都灌满水后,又发现新的问题:
“爹,可是咋放呢?这一盆盆的都满当着呢,也不能叠罗。再说,突然重上许多,牲口恐怕拉不动啊!”
古猎户一看可不咋地,这一牛车都用来摆装水的物件,也放不下啊。踌躇了老半天,决定再等等,先看看古老爹家是咋安排滴。
“啥玩意儿?这矮凳打的时候,我花了三文钱呢,你说扔就给扔喽?!这衣服都还能穿呢,咋也要扔?……”
古家吵的热火朝天,古安夏丢啥古老太就往回抱啥。
古老爹也发了大火,这些个死物能有人命重要嘛?前面没水,牲口都活不下去,哪还有力气驮的动这些?
“娘,咱一房留两床棉被,再每人留两套棉衣鞋子,保证天冷之后不受冻就成。
这时节的衣衫也只挑七八成新的留,其他的都扔喽,您也别心疼,只要儿子有命在,往后肯定给您置办多多的好物件!”
古老太没搭理儿子,抹着眼泪,安慰自己:团团的小包里还有好些家当呢,再怎么扔,自家也是难民堆里最有家底的。只当……只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古猎户一瞅,得嘞,跟安夏家一样该扔扔吧。哎,这些东西也不知啥时候,才能再置办回来。
一时间,原本还因为打上水而眉开眼笑的众人,都变得蔫了吧唧的,各家各户吵吵闹闹,引得附近难民们好奇不已。
古里正气的喘着粗气怒道:
“你们看看旁边,这些难民别说行李了,干粮都可能没有,人不照样活着!
谁再多事,这也要带上那也要带上,好!你就带着,到时候你走的慢,别怪大伙不留情面,是不可能等着你家的!”
好说歹说,这九户人家最终还是凄凄艾艾地将行李扔了大半。
临出发时,大伙又一锅接着一锅烧开水,每个人都可着劲喝,恨不得把明天的那份都装肚子里。
孩子们也被抓了过来,哄着让多喝几口,有些孩子实在抗拒的狠了,就招来一顿骂:“你个小崽子,回头渴了可没水给你喝!”
古天星她奶偷摸着拉着孙女上了骡车,指着里面的一个大水桶道:
“团团,赶紧把这桶水收到你的小包里,稳当着点可别撒了。到时候,要是有个万一,这就是咱家最后救命的了!”
古天星看着老太太神秘兮兮的样子,干脆的收起了水桶,希望能让她奶安心一些。
车轮再次滚动起来,几家老太太心疼地大呼:“哎哟,悠着点儿,稳当点儿呐!”
难民们看到大鳌村这些人,昨个还渴得蔫歪歪的,今儿就这架势喽,不用说都明白是有水哩。
他们三五成群、稀稀落落地靠了过来,也不知是谁打的头,一个个都跪地不起,哀求着:
“求您各位行行好,给口水,赏个活路吧。”
古里正见前路被围得水泄不通,当即大吼:
“我们昨晚休整的一处茅草下面有水,你们自己去寻吧。活路也说了,谁要是再拦着路,可别怪咱老少爷们手里的刀子不长眼!”
大家伙当即配合地举起手中的家伙事,大喊:“杀杀杀!”这都多亏前些日子的训练,现在众人的默契比刚出村的时候强太多。
大伙此时一个个都穿着平日压箱底的衣服,湿着头发,头上还搭着条汉巾,精神面貌十分不错,不知道的真是看不出来是逃荒呢。
古天星也跟着换了身好点的衣服,总得随大溜不是。青竹倒还是那身淡色青衫,这是他幻化出来的,不会脏自是不用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