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雪轩的厢房里,地上铺着柔软顺滑的动物皮毛。屏风内摆着两个烤炉,两面通风的小屋中,温度正好。
唐与柔在上面躺成了个大字,面无表情地望着月白色的轻纱承尘,绝望地像一条死鱼。
这么多烧钱的东西都是昨日景公子弱冠之时,王爷赏给他的,而景公子转手就派人给她送来了。
看起来这生活还真得很奢华,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陋室点了火盆取暖不舒服吗?猎来的狼皮铺在地上能从门口滚到窗台,能让豆儿整天游旱泳!她已将这个冬天的物资筹备妥当。
暂时什么都不需要,尤其是不需要像景公子这样的男人。
前日,她在民宅院子里一句话都还没说,景公子就横到她面前,拽起她的手,对宁秀宣布这是他看中的小丫头。
那霸道的口吻,显然心中郁结已深。
宁秀不是吃素的,在院内和景公子唇枪舌剑一番,最终竟没辩过景公子,败下阵来。
“小子你给我等着!”
宠臣咬牙切齿地放了句狠话,甩袖离开院落。
本以为王爷会雷霆大怒,跑来责备景公子不务正业,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他儿子强抢民女,结果人王爷什么都没说,就让他跑去筹备弱冠礼了。
从唐与柔被暗卫带回望雪轩后,已过去一天半,她就一直困在厢房里,不光没见过柳贾、全都有,连景公子都没见到。连去茅房都有人盯梢,寸步不离。
若要她问景公子在做什么,对方就会回答“焚香呢”,“沐浴呢”,“在接受王爷的训诫呢”,总而言之是无暇理她。
昨日正是景公子弱冠之时,望雪轩看守薄弱,是最佳逃离的时机。
她用身上仅存的一点麻沸散迷倒了看门的暗卫,但就在望雪轩门口,被另一名暗卫捉住了。
那暗卫当时用景公子的原话威胁她:“公子说‘想要你弟妹安然无虞,就留在此地’否则我等将去青萸村,携令弟妹共赴洛阳。”
这……
这就只能绝望了。
景公子知道她的底细,也知道用幼娘和豆儿就能威胁到她。
除非她能让景公子主动放弃,不然只要利用冀王爷的势力,很容易就能将他们三个抓住。
唐与柔有些惆怅。
早知如此,她就不答应柳贾过来做麻糬了。
哪里知道她只是卖些点心,都能招惹到这么多皇亲贵胄来。
不知躺在地上发了多久的呆,一片白色衣摆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她抬眼看去,景公子负手而立,身着锦袍,头上戴着金冠,琥珀色的眼睛带着笑意,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瞅一个猫儿。
这白色打底的织锦广袖长袍,外头裹了件厚厚裌衣,前摆上用金丝线绣着宗庙彝器、水藻、火焰、白米等若干繁复图案,都是只有王侯才能用的。他一头齐腰白发已被染黑,高高束着,头上戴着乌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