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没有关,屏幕还亮着。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准备帮他关掉电脑,然而word文档上的表格内容引起了她的注意。
表格标题是“精英记者大赛复赛作品登记表”,她知道这个被称之为国内“传媒届奥斯卡”的比赛,是国内媒体最重要的一场赛事,每两年举办一届,得奖作品含金量很高。
要在这个比赛中获奖很不容易,参赛作品要求质量过硬,有一定的影响力,并且要通过市、省、国家三级的层层筛选,各级报社也会高度重视,选择当届最优的作品参赛。
即使被报社选中,也不一定能在最终的评选中获奖。韩峻熙电脑上这份也仅只是作品登记表,说明他获得了报社的推荐而已。
让夏至奇怪的是“作品标题”那一栏上,登记着的是“虐童案背后的幼师从业乱象思考”。
这是她给韩峻熙代笔的那一篇调查稿。为什么偏偏选这篇?他不是老说她见识浅薄思路狭窄文章里老透着一股小家子气吗?
那天之后,她也问过他稿件有没有过审,需不需要重写,他说勉勉强强过了,还评论了一番她的取角偏离了新闻事件。
他做深度调查,对新闻的时效性要求没那么高,真要重写的话,是来得及的,难道这是他保留了她的标题重写过的稿子吗?然而这切入的角度还是没改变啊……
刚好这时候,韩峻熙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吓得夏至连忙直起了身子。
她回头看他一眼,他没有醒过来,微微的鼾声表明了他的困倦。
夏至叹气轻轻走出了客房,带上了房门,洗漱后出门上班去了。将近中午,韩峻熙才给她打来了电话:“陈大娇,你怎么都不叫我起床啊,不是说好了我送你上班吗?”
“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不想吵醒你。”夏至顿了顿,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有啊……下班等我,我来接你。”
“就这样?”
“那你还想听什么?老夫老妻了,给你说点情话?”她听到他话筒里的嬉笑声。
“嗯……那,下班见。”她挂掉了电话,心里满满的不自在。
其实他大概意识不到她会知道这些事情,这对他来说……算是事吗?
在她这里,又算是什么呢?她不知道这两件事有没有关联:他用了她写的稿件去参加比赛,接着,回头他又把她的约稿给推了……这到底是对她的肯定还是否定?
他不希望她再写稿子,至少不要发在《楠洲日报》上,难不成他担心有人看出那篇稿子是由她代笔的吗?
这事,她自己是肯定不会说的。那篇调查稿与她平时的散文相比,文风差距也很大,谁能看出这是同一个人写的呢?
她摇着头,想把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通通甩出脑袋,它们却越来越紧地巴在了脑门上。她受不了了,既然在意,那就找他问清楚吧。
她趴在桌子上,不知为何又气短了,腹部像是微微发着胀,好半天,她觉得自己被一根绳子拴住了不断往下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