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潘锐家里,潘家人都将就着她,只要她在场,基本都用普通话交流。一出了门,她就因语言的问题处处受阻。
整个泰城地区的方言自成一支,被称为泰城话,各县城又稍微有个别词语及音调上的不同,比如大河话与泰城话并不完全相同,但各县城方言也是可以相互沟通的。
她来到泰城后,已经不只一次吃过不懂方言的亏了。买个水果,老板要多收她两块钱。吃个牛杂面,她用普通话点餐比别人用方言点的餐,牛杂明显要少一些。还有之前到报社应聘,也疑似因为这个原因被刷下。
她很气愤,其实也不只一次想要学方言。她让潘锐教她,只是学着说了几个词语,就连不拘言笑的潘爸爸也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潘锐更是笑话她一点方言天分都没有。
潘锐是再也不肯教她了,她也没辙,只能作罢。
其实不出门,她不会有这样强烈的被孤立的感觉,而此时此刻,她却被孤独拖沓着,深深地无所适从着。她进退不得,安静地坐着,手托着腮看他们觥筹交错。
她无聊得很想睡一觉,可是她没喝多少酒,她比桌上任何一个人都清醒,她也不困,最后反而是她看着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
她轻轻摇了摇潘锐的手:“你喝多了吧?我们回去吧?”
潘锐把头埋在臂弯中,抓着头点了两下,夏至便拿了账单去收银台结账,刘能和另一个好像外号叫胡子的赶了过来抢她的账单,她没抢过那两个醉醺醺的男人,只好由着他们去。
一伙人摇摇摆摆走出夜市,除了两人家在这附近走路过来的,其他人都是骑摩托或电动车来的。
夏至看着大家正走向那一排停放着的摩托车,急忙拉着了潘锐:“我们打车回去吧,你喝醉了。”
潘锐把她搂进怀里,那手劲大得她一个踉跄,好像她才是醉酒的那个,他嘴里的酒气往她脸上直冲:“不用——不用!我能开。”
夏至有点生气了:“你敢开我可不敢坐。”
刘能荡过来说:“对对,潘锐你要听嫂子的,你们坐车回去。”
夏至看其他人已经开好车锁准备上车了,担忧道:“你们也别开了吧,我叫车送你们回去。”
刘能像听了个笑话似的摆摆手说:“不用嫂子,我们都没喝多少,就他喝得多。我们也住得近,你带他回去就好,车让他明天再来拿。”
话毕刘能就不再听夏至的劝说,和另两人一起骑上车子走了。夏至无奈地目送他们走没了影,才在路边拦了辆的士回去。
潘锐醉得七荤八素的,在车上睡了一轮,一下车就在路边吐出了黄疸水。夏至费了好大劲才把他半拖半扛地弄上了三楼。
进门时,她担心动静太大吵醒潘爸爸和潘妈妈,好不容易上了三楼,她又奇怪起两老居然这样也没被吵醒,看来潘锐的好睡眠是自上一代遗传过来的。
让潘锐起床洗澡是不可能了,她沾了一条热毛巾给他擦净身子。给他洗脸时,她不禁细细端详起他的脸来。
她的手指沿着他的脸庞刻画,试图把他脸上的每一条弧线都记在指尖,最后,她在他额上印上轻轻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