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劈砍得累了,亦或是胸膛中的火焰几乎要迸射出来,白玉堂停了下来。
“这就是那批粮食……他们竟敢……他们竟敢……”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似被急火攻心一般。
大盗走过去在他身旁蹲了下来,道:“一群亡命之徒,连命都不在乎,又怎会不敢劫粮?就算事后被官府追查到,也不过是一死而已。
倘若没被查到,便是逍遥快活一辈子,如此买卖又如何做不得?”
白玉堂闻言更怒,说出的话似被人捏着脖子一般,尖利无比。“难道他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良知吗?这不但是粮食,更是几十万人的命啊……”
大盗叹了口气,道:“又何苦去要求一群亡命之徒怀有良知,他们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又何须去在意别人的命?”
又道:“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去通知府首,让他们尽快把粮食运到北原府,这样也能少死上几个无辜的可怜人。”
“两位侠士光临寒舍,老朽未曾远迎,招呼不周,当真是罪过!罪过!”
却在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洞口处传来。
白玉堂只是满眼怒火的盯着洞口处,然而大盗听到这道声音后,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之色,就连先前见到粮食的反应也没如此之大。
洞口光线昏暗,看不清楚,只依稀看出那人,身形微微佝偻,似乎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
那人话音落下,便迈动着步子走了进来,脚步声清晰的传入两人耳中。
脚步很慢,似乎快上一些,都会摔倒一般。
可就是这颤颤巍巍的身形,慢吞吞的步子,却如同一柄铁锤,重重的敲击在两人的心头。
两人定定的看着这个老人,从洞口缓缓走来,随着距离越近两人的面色也越来越凝重。
大盗与白玉堂都是当世有数的高手,眼力自然也是当世顶尖。
可是在他二人眼中,这个老人似乎就是一个普通老人。
但是能够自由出入这水匪藏宝之地之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因此,便只剩下一种可能,这个老人武功已经臻至化境,返蹼归真。
“不知是哪位前辈当面?”白玉堂眉头一皱,沉声喝问。
那老人却是呵呵一笑,道:“在下一届山野老朽!当不得这位侠士口中的前辈二字。”
“哼!”白玉堂眉头一拧,拔刀出鞘,一股杀意直直罩向老头。
那老人见白玉堂有所动作,却是轻笑一声,道:“这位侠士心急了,何不先坐下来喝杯茶,闲聊两句,为何要急着动粗?”
言罢,那老人突然从身上爆发出一股无形的气势,如五岳压顶一般将白玉堂罩住。
白玉堂身形一晃,额头上汗水如浆,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从脸颊上滑落,他却没空闲时间去擦拭。
大盗见此面色一沉,身上亦是爆发出无尽的杀意,直冲那老人。
顿时大盗也觉得如同负重千钧,脚下踩着的一些稻谷豆子“咔嚓咔嚓”的爆响,被碾成粉末。
“醒来……”
大盗突的怒喝一声。那种感觉瞬间退去,两人竟是齐齐的吐出一口鲜血。
“这……”
白玉堂捂着胸口,回头看着大盗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盗脸色凝重无比,双眼死死的盯着洞口方向,道:“白石头,今日你我怕是要交代在此了。”
他未等白玉堂接话,又道:“等下若有机会,你便直接逃,不要回头。”
白玉堂看着他道:“为何?”
大盗道:“别废话,听盗爷的!”
白玉堂刚想开口,却听来人道。“既然来了老朽的谷中,为何不多逗留几日,就要如此急着离开?”
等来人走近,白玉堂才看清这人的模样。
来人竟是个半百老人,这人身穿一件素布衣袍,年过半百的头上竟无一丝白发,黑色的发丝披散在肩上,双手背负,就站在两人身前三丈位置。
最引他注意的便是这老人的面容,两道漆黑浓密眉毛几乎是连成一条线,眼窝深陷,鼻梁高挺,鼻头却又尖又长,竟比常人长出了四分。如此面容当真是怪异无比。
白玉堂在打量老人,老人同时也在打量他,只听他道:“南刀白玉堂?这到是稀客,你不在你江南府好好待着,跑来老夫的断魂谷又是为何?”
白玉堂冷哼一声,道:“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某来此你当真不知?”
老人闻言却是笑笑,这一笑配上他的面容更显怪异,活似一个精怪在世。他道:“人老了,难得糊涂。但是有些年轻人可不能糊涂,这一糊涂便会丢了性命。”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大盗,道:“你觉得为师说得可对?老夫的好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