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喜和小红护士两个,你一言我一句的聊着,两人不知不觉聊到了天放亮,直到小周可心蒙蒙的睁开双眼,打了挺儿,叫了一声妈妈,李秋喜这才回神。
李秋喜抱起周可心,伸手摸了摸女儿的黑发,笑道:“哎哟,可好了,我的宝贝闺女退烧了,走,咱们回家,妈妈给做好吃的去。”
小红护士忙道:“别给孩子吃的太油腻了,给她弄点粥,再蒸个鸡蛋羹就好,要么就炒点青菜,这样对她的身体比较好。“
“嗯嗯。”李秋喜忙道:“知道的,知道的,你儿子也快起来了,你也回去吧!”
小红护士摇了摇头,道:“我不回了,直接在这儿上班儿,一会高磊得来,我得让他给我煮点粥。”
其实小红护士的话收着说的,她昨天晚上让高磊走的时候就已经嘱咐高磊煮粥给他们娘俩,这话她没直接对李秋喜说出来,是不想刺激了李秋喜。
李秋喜抱起周可心,朝小红点了点下巴,道:“小红,你帮我叫醒我儿子,看我儿子睡的那个香......”
小红果然做了好帮手,轻轻的扯了扯周捷伦,周捷伦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不是自己的妈妈,眼睛转了转朝外面望出去搜寻。
“儿子,走了,咱回家再睡,妈妈再给你做点饭,吃完了再睡,要不然空着肚子不舒服。”李秋喜笑着说道。
周捷伦起了身,直接走到妈妈跟前,伸手去抱周可心。
李秋喜心疼道:“不用儿子,可心儿退烧了,也不着急,妈抱着她就行,咱们慢慢往回走......”
周捷伦也不说话,只伸手道:“可心儿,来,大哥哥抱着举高高......”
小周可心儿笑嘻嘻的朝大哥哥伸过手去,喃喃道:“大哥哥抱,大哥哥抱,妈妈,我要大哥哥抱......”
李秋喜明白,是大儿子体恤她,非要抱着妹妹,她不再跟儿子争,把女儿递到了大儿子手里。
走在路上,周捷伦抿了抿嘴,似乎有话要说,抿了半天,却一个字儿也没有说出来。
“有什么话要跟妈妈说,还不好意思啊?”李秋喜以为大儿子在学校的学习生活中遇到了什么心结。
“没,没有。”周捷伦一说谎话就结巴。
李秋喜瞅了瞅儿子,道:“不管有什么话,尽管跟妈妈说,你妈妈不是别人的妈妈,你的妈妈可是开通的很,不论你发生什么事儿,妈妈都能理解你,不会训斥你,有困难妈妈帮你想办法,有苦恼妈妈当你的垃圾筒听你倾诉......”李秋喜一直鼓励儿子,她不是没有在周向如那里听说,周捷伦跟彭三的二姑娘走的格外近,两个孩子的眼神之间,有一种在他们本身看来极为隐秘,却能让大人一眼看破的情愫。
周捷伦被妈妈说的有点难为情,看妈妈那样子,如果自己再不说实话的话,妈妈的矛头一定会贴到自己的头上不可。
周捷伦抬起头,急赤白脸地道:“妈妈,你不爱爸爸了吗?”
“啥!”李秋喜的这一声问几乎是卡在嗓子眼儿里的,她完全没有想到儿子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正经想过的问题。
是呢,她这阵子闹的是什么个意思呢?自己不爱那个男人了吗?她不爱自己的四叔了吗?
不不,她一想到“不爱”两个字,心里面都狠狠的一凛,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可是同时的,李秋喜也想把儿子的这话问给周向豪听,“爸爸,你不爱妈妈了吗?”不知道周向豪那个爸爸会怎么回答呢?他会像她这样犹豫吗?会不知道爱或者不爱了吗?还是干干脆脆的说“嗯,不爱了。”会是哪种呢?
李秋喜突然停下的脚步半天没能再复抬起,她干脆弯下腰去,两手撑在膝盖上,慢慢的喘气,慢慢的思考。
“妈妈,你怎么了?”周捷伦试探着问道:“妈妈,我问你这话......你很难过了是吗?”
“妈妈,我——”
“没事,妈妈没事。”李秋喜怕儿子为难,呼的直起身子,“我就是有点晕,昨晚被你小红姨缠着聊天,一宿没睡,天一亮,这不是有点晕了?”
周捷伦知道妈妈是顾左右而言他,妈妈说她一宿没睡,难道他就一宿都睡了?他把妈妈跟小红姨的聊天听了一清二楚,他都上初二了,他大略明白两个女人那些隐晦的话意,他怎么能不明白呢?他现在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怎么能不明白?
李秋喜看着大儿子犹疑的眼神,笑了一笑,道:“其实没什么的,我跟你爸都是老夫老妻了,偶尔闹点夫妻之间的矛盾是有的,但是你要说爱或不爱,这说深了,我和你爸之间,再吵再闹,也上升不到爱或不爱的地步上,明白吗?”
周捷伦点了点头,意自己已了解。
周捷伦知道妈妈的话,是安慰他的,他能意识到这次爸爸跟妈妈之间,矛盾有多严重,至少是他七岁记事儿以来,从来没有过的,听说,他七岁之前,爸爸跟妈妈的感情也是要好的很,像这次这样的事故,是绝对没有出现过的。
当然,周捷伦明白,自己的这对父母没有像其他家里的父母那样,动手动嘴的大吵大闹,把媳妇儿气到娘家,把老爷们气到酒馆自斟自饮。正是像他自己父母这样,不动声色的,最让人害怕。
李秋喜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笑道:“你别瞎操心了,大人的事儿不该是你一个小孩子操心的,你管好自己的学习就好了,初二了都,再上四年学,你得给妈妈考个大学回来,知道不?”
“嗯。”周捷伦这点最好,从来不跟父母犟嘴,不管父母做的说的对与不对,从来没听他跟父母掰扯过,一句都没有。
李秋喜回到家,天已经大亮,外面的门开着,李秋喜回头问道:“大伦,你出来时关门没有?”
周捷伦想了想,道:“关了,一定是关了。”
李秋喜没再说话,她不知道这么早会是谁早起出来拾柴起火做饭的,要是周向豪回来了的话呢?她现在最不想提的就是周向豪。
李秋喜进了屋,直接走到厨房,看到在灶台边忙活着的人,是周刁氏。
“哎哟,娘,你怎么下地了呢?你可别忙活了,进屋去吧,一会儿我做好不好?”周刁氏越来越糊涂了,记忆力一点都不好,在她面前站着一个孩子,她得把所有孩子的名字挨个叫遍了,那都不一定能叫准,一般都是孩子们不愿意难为她,自己报上家门,她这才能叫准,家里人都体恤她,不让她下地劳动,就连做饭洗衣服什么的,基本都是李秋喜一个人来做。
但是人越老越闲不住,周刁氏总怕自己给儿女们添了麻烦似的,人家越是不让她做,她越想做,谁来劝都劝不听,她一逮到空档,就要把活计操练起来,结果往往就是烧了满满一大锅水,没地方盛,李秋喜只好把开水盛到桶里,再一桶桶再倒进道边沟子去,
或者她把一袋子面都和上,用缸装起来,李秋喜没办法,把她哄睡了,然后将面缸里的面一团团的分到盆里,挨家挨户的去送,自己一家人哪能吃得了。
又或者她熬上一大锅的粥,煮一大锅的白米饭,李秋喜留下自己家里能吃的,又得挨家挨户的送。
自从见识了周刁氏一系列神操作,家里人就不能离得开大人,一般情况下,李秋喜就是家里看家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