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府,正堂。
祁清安甫一落马,祁承恭便带着阖家大小到门口相迎。他本没想到清安真的能以臣子的身份被选为近侍,祁承恭原先做好了女儿殿前失仪他被叫去御前领个管教不严之罪,最多再罚俸降级也就了了,可清安实在太让人意外,他这个做父亲的高兴之余也不免得意几分。
要知道大昭虽不似他国女子地位卑微,但女子为官,倒也十分少见,一朝能有一位已然是天恩了。哪怕仅仅是个九品芝麻大小的官职,也是对其价值和地位的肯定,更不要说选作皇帝近侍这样体面的事了。
“父亲,母亲!”祁清安拜下行礼。
“清儿辛苦!”祁承恭一把扶起爱女,眼神中满是骄傲。大娘子在一旁止不住的用帕子抹眼泪,这些天她实在担心女儿得罪权贵,万一有个不测,她的心也要跟着死了。只有祁镇安站在一边神色不明,表情欲言又止十分古怪。祁清安并不理他,只携了大娘子同恬安进门。
“今夜亥时,我有话同你说。”路过镇安处,他低声对清安道。祁清安像没听到一般,目光流光般从他脸上滑过,又一转眸滑走。袖笼里,祁镇安渐渐捏紧了拳头。
接下来的祁府直热闹了一日,至一更才逐渐平静下来。宴罢祁承恭回书房继续处理公务,大娘子看顾恬安睡下后一直在张罗收拾庭院,祁清安告了罪先回玉溆阁,推说自己身上乏的很谁也不见。谁知刚到二更天,祁镇安果真不请自来了。
彼时祁清安正着了大袖衫衣袖单薄的歪在藤椅上对着窗户看几本策论,见祁镇安到了,她并未起身,只坐直了身子淡淡道:“兄长来了。”
祁镇安望着她半天,挥手让云汀等都下去了,他过了半晌才道:“恭喜大妹妹。”
清安笑笑放下手中的书道:“客套话就不必说了,兄长这么晚找我来,定然不是说闲话的吧。”
“确实。”祁镇安叹息:“我很意外你能中选陛下近侍,也很钦佩你的才华,可我想告诉你,官场不是这么好交接的,你一个女子,何必淌这趟浑水?家中有父亲和我,你和恬儿同母亲本不需要这么辛苦。”
“可我不信你。”祁清安直截了当,她嘴角依旧带着笑:“兄长搭台子唱了这么多年的戏不累吗?多年前苏氏为何而死你我都清楚,这么多年你对母亲和我下过多少次手也都不是秘闻,何必惺惺作态在这多费唇舌?”
“清儿!”祁镇安终于忍不住:“是,我恨你和母亲害死了我阿娘,可到底我也姓祁,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只想保住祁家,不为了我,哪怕也是为了恬儿!”
“错了。”祁清安摇头。
祁镇安瞪大了眼睛:“什么?”
“我是说,兄长你错了。”祁清安一脸怜悯:“苏氏并不是阿娘和我害死的,相反我为何昏睡多年,阿耶和阿娘为何不睦,祁家为何没有嫡子,这才应该问问苏氏才对。”
祁镇安咬牙:“你是铁了心要和我为敌吗?”
祁清安摇头:“兄长又错了,你连对错都不分,哪谈得上为不为敌。”
祁镇安怒道:“我只问一句,你到底要不要退出朝堂!”
“如你所见,我不愿意。”祁清安起身,她背对着祁镇安道:“或者你去找父亲,看若他知道你如今同范亚夫私通往来,会不会把你赶出祁府。”
“你!”祁镇安怒极反笑:“好好好,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哪天死在他手上不要叫我给你收尸!”说完,他甩手出去。云汀见状忙来问询:“清娘子,郎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