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清安在廊下坐着喝茶发呆的时候,云汀来说了祁承恭知道真相后的决定:苏氏立刻没入奴籍被遣送雁荡老家的田地里着人终生看管起来,身旁亲近婢女一律变卖,丝萝更是掌嘴二十送去官府再无音讯,后来又听说苏氏在路上没挨住病死了,因为已是奴籍也没有人能为她纠缠半分,祁家老小没有一人为她哭泣,只有镇安,私下里披麻戴孝好歹追思一场。
大娘子再见清安时,神情有些麻木,自己枕边人疑心至此,大娘子的心已经凉透,她终日除了管理家务便是照看着清安恬安,连宜淑堂的院门都不肯踏出半分,就连祁承恭也被客客气气的“请”去了别屋,再不许他进去休息。镇安自此老实了许多,见大娘子也算恭敬,但成日闷闷的再也未同两个妹妹说过话。只清安倒是安稳清闲了下来,每日同镇安上学,同恬安一起去宜淑堂,闲下来去静室同郑三娘讨教,偶尔见见阿郎,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直到二月春日花朝节前夜,祁清安都是这么认为的。
“清娘子快起来!来不及啦!”
“岚汀你快把清娘子拖起来!”
“哎哎错了,咱们这是去赴宴又不是去悼亡,为什么给娘子穿这么素!”
“不对艳红真的不能配翠绿岚汀你快给我放下!”
……
一大早,玉溆阁便和乐融融的忙将起来。今日是花朝节,大昭的年轻娘子郎君们争相踏青贴彩。几日前陆将军府邸的李大娘子便下好了帖子,请一众亲贵来他们家园子“赏红”游憩,自然也请了一向深交的祁家。祁承恭年下刚升了中州刺史,被派去蒹州上任,前几日方走因此不能来,大娘子碍着情面只好独自一人带着三个孩子去赴宴,算是全了礼数。
祁清安对这花朝节没什么印象,她从小在泽国长大,虽然明白大昭国史深厚,文人墨客也很爱摆弄些风雅之事,可自己并没有什么兴趣,因此前夜还通宵看了几部策论,弹了许久琴,直到天蒙蒙亮才倒头睡下,可还不等她睡够一炷香,那边云汀岚汀就带着一众婢女前来服侍她更衣,弄得她内心有些绝望……
“下次再通宵我就是乌龟王八蛋……”祁清安默默嗫喏着,内心叫苦不迭。
“清娘子你说什么?”岚汀只听到乌龟,而云汀只听到王八两个字,很是不解。
“我是说……”祁清安尴尬笑着掩饰道:“宴会结束后……我是买个乌龟,还是买个王八当宠物玩儿……哈,哈哈……”
“……”云汀和岚汀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娘子成日脑袋里胡思乱想,反正她们也搞不懂她究竟在想什么,不如不费工夫。
“阿姊!阿姊!”门外奔进来一个活泼的身影:“你好了没有呀,阿娘和我就等你了!”不用看也知道是恬安,这丫头自从上次的事情后,也许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彼时恬安穿了大娘子给她新做的粉粉嫩嫩的坦领襦裙,梳了双丫髻,簪了时兴的花簪,真真可爱极了。
“就来就来!”祁清安算是怕了这个小祖宗,也不管身后岚汀为自己插花簪的手还未放下,跟着恬安就跑了出去。
“阿娘,今日去的人多吗?”清安和恬安同大娘子坐了一辆车,只有镇安骑着马在外面跟着不肯进来。
“多,怎么不多。”大娘子笑笑,她今日也只是按本分稍微装扮了一下,还没有身旁两个女儿鲜亮。“只怕陆家的席面半个都城的贵眷都请的动。”
“会有和我一样大的陪我们玩儿吗?”这是恬安最关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