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荒城燃起了天火,加上荒城位置在繁星稍高些,繁星一夜彻明。枯黄之地,荻花荡荡,浴火而摧,了无痕迹。
无岸亲眼看到荒城被燃尽,就赴契云山任了职。刚刚到来,他并不好过,满营将士无一服他。
契云山顶,天将破晓,寒风急。
“一副病弱模样,身形单薄不及风力,你有何能力保护瑞国?”一名将士不屑的问道。
“我有大帝任职的金符令。”无岸将金符令亮在众人面前。
没想到众人竟然讽刺是的笑了起来。无岸见此,低头笑笑,好让这嘲讽不是那么深刻。
“金符令?呵......大帝年轻,难免急躁犯错,他一时疏忽,可我们不瞎,镇国将军一职,你不行。你还是从哪来到哪去吧。”另一个将士说道。
此时有人接茬说:“他回不去了,为了向大帝表示衷心,把自己老巢都烧了,哈哈......昨夜的火,多旺啊。”
“瑞国这群人,一个个高傲的眼睛长在头顶,现在终于看清天家势力了?”
“可不是嘛,护着这一群白眼狼......”
众将士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天来,竟完全忽略了无岸的存在。
无岸的愤怒在心底慢慢升起,他们无人察觉,地上的山石已松动,而令人窒息的风穿过将士之间,他们开始感觉异样,当他们察觉出来时,拔地而起的长剑早已将他们围困,动弹不得,这时,他们才想起有无岸这样一个人。
无岸目光退去柔和,一脸冷峻的看着众人:“你们都是九十星城而来的将士,为何在此所言,好似那些人与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天家当年征兵,要诸城贡献精良。可我们只不过是被伪装成精良的奴隶。”一个将士不平道。
“你的意思是诸城现在还有自己的兵,还是精良之兵?”
众人犹豫一刻纷纷点头。
“怪不得,一个比一个嚣张......看你们如今懒散的样子,就知道烈月当年全凭一人支撑,你们即为天家军人,就该有军人的样子!”
“什么军人!我们不过诸城丢弃的奴隶,天家随时派去牺牲的死士......”众人不平。
无岸慢慢靠近众人,激励道:“你们的城厌弃你们,因为你们是没有战斗力的奴隶,若你们如今是人人可独当一面的天家军人,他们只会惧怕,只会后悔......他们屯兵,是因为他们知道总有一天会反,总有一天去对抗天家,若你们给他们当头棒喝,成为坚不可摧的城墙,那时的他们才是被丢弃之人。”
众人听之如醍醐灌顶。众人转变极快,纷纷叹服。因为他们轻,所以他们懂得解封,因为他们轻,所以无谓尊严无关紧要。轻贱在繁星难能可贵的。
无岸披上铠甲,与众人相守军营,他的摧枯咒,可控制所有没有生命能量的东西。摧枯咒伴随着刺烈的风沙,掀起地上的石头,将士们就在这风沙石海中训练,面对未知的恐惧,未知的攻击,他们的警惕才会越来越高,他的应变能力才会越来越快,他要把天家军训练成最快最狠的军队,他们虽是奴隶曾经被人欺凌,但他们本身还是有微薄灵气的,只要稍加训练,日后便会锐不可当。
安得与天逢师在政和殿相谈许久,安得才从政和殿出来,待安得入了炎家神塔,天快亮了。安得走上塔顶,身后的钟下,火熊熊燃烧。她未察觉背后有一个人。
“安得......”烈月轻唤。安得缓缓回过头,她直直的盯着烈月,右手掌划过烈月的脸颊,烈月发现她掌心的红线消失了,再看她脚下,那双蓝色的靴子早已不知去向,她光着脚,微微浮起,如脚下踏着薄云。
“你会死......”安得对烈月说道。她以大祭司的身份窥见了他的命运。
“你,不认识我?”烈月问道,有些急切。
安得仔细观察着烈月,脑袋里空空的,突然她脑海里窜出了九世前,涣墨血腥场景,水乔星妖魔之乱,那个妖魅冷血之人,以冰杀人之人,正是眼前的烈月......
她看向他,满眼的恨,手心生出魂火,向烈月刺去,烈月腾空而起,绕到她身后闪躲,魂火破空,击落在神塔壁,神塔一阵摇晃,受击之处裂痕蔓延至塔底。
“安得住手!”烈月阻止道。
“妖魔,该死.....”魂火化剑,安得与烈月交战,烈月一直在躲避,她虽为安得,可炎卿的夙愿在操控着她,那胎儿元灵不灭,安得势必要完成她的夙愿,否则就会一直是她的傀儡,而炎卿就是要杀了烈月啊......
烈月飞离神塔,操纵时空之界逃离。
安得收回魂火塔顶张望,她握紧双拳,愤恨不已:“烈月......还活着......”
她欲离开神塔,将此时禀明天逢师,在此时,却有人从背后拉着了她......天亮了。
安得回头,见那人正是安非。安非见安得心中痛的要命,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不是炎卿。
“安得,我记得你。你为何以大祭司的身份回宫?”
“有人叫我来。”安得平静的回答。
“谁?”
“那个人,我未见过,可她却与我相似,她叫我不必与你疏离。”
安非微笑着,眼泪落了下来,铁血男儿的泪,也是灼人心呢:“我认识她,她是不是回不来了?”
“是。”
安非心中沉重,他慢慢抬起胳膊,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安得眼角的朱砂痣:“她呀,执念太深,深到,什么都可以放弃......若是我,我才不会让你回宫呢......”
“四神将,缺一不可,我不回来,怎么行。”安得的语气与炎卿好像,“你不要哭......我们总要在骨血亲情上冷血,因为这是四神将的宿命......”
“你知道我是谁......”安非早已泪流满面。
“知道,但我更知道,自己是谁,该去做什么。”安得望向远处的日光,初升的日光,不是那么刺眼。她和炎卿一样的冷,一样的骄傲,异样的倔强......
......
“我们互相喜欢那就成亲。”
“可四神将之间不能通婚的,我们的宿命你是知道的......”
“同生共死不是很好吗?”
“可,可我怕,我死了,就忘记你了......”
“管好今生就好了,我若来世还记得你,生生世世都绑在你一个人身上,那我真的是太亏了。”
那时的安非低头无声的笑笑说:“生生世世,不好吗?”
炎卿摘下了自己的面纱,绝美的容貌让安非看呆了:“不好!来世啊,我希望我谁都不要遇见......”
“为什么?”
“.身为四神将之一,我的记忆就像大海,我很累,累的装不下属于自己的记忆,我的生命和记忆都是上一代的延续......可我想开始,不想继续.....”
......
昔日交谈缠绕在耳,倔强的姑娘,想要重新开始的姑娘却又误了下一代的一生......
“若不是炎卿离开了神塔,穿越到九世之后的水乔星,我都没有机会看上你一眼......”安非对安得说。
“能见到你们也是我三生有幸......安非神将归位吧,我们不能交谈太久。”安得看都没看安非一眼。
安得走下塔顶,回到了炎卿旧日的房间里,短短几日,恍若隔世。一层蓝灰色笼罩着这个狭小的房间,门口正对的是炎家神塔望台,只不过一个能窥见宫外的窗口。屋内,桌椅简单,床榻简单,一切都像是在应付生命,仿佛一个在游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歇歇脚,他总是要离开的,所以一切都是那么简陋,僵硬......他尽量少施展,以便走时,能利落,快些......
炎卿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过客......
安得想起,众人离开政和殿后,他独留下她,与她说的一番话。
“你乔装成大祭司样子混入天宫,我不愿在众人面前揭穿你引起恐慌,现在,你可以露出你的真面目了......”天逢师不怀好意的对身边的安得说。
“真面目?大帝忘了吗?炎家神将大祭司,就是这个样子啊......”安得平静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