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逢师在墨城与安非护佑下离开了百丈坑,世界变的尤其的静,天逢师只觉背后是一张张血盆大口,他们垂涎着,在四面八方。
回到天宫,天逢师问起墨城:“为什么是天家?”
“什么?”墨城疑惑。
“涣墨诸星九十,曾一同对抗水乔星,为什么偏偏是天家做了大帝?”天逢师问道。
“因为天家仁德大爱,宜为大帝。”
“仁德,大爱......像爷爷一样呕心沥血一生,护着这群狼?他们心永远都是有边界的,曾是王的人,怎么会屈于人下,即使给他一世太平,他也永远忘不掉他为王时的呼风唤雨,他也永远无法低头,就像烈月,他篡改我们记忆,以哥哥的身份留在宫中,不也是不愿为奴吗?”
“天家给他们太平,并不是让他们失去尊严!”
“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失去了!”天逢师不怒不悲,像一个王,独自回了饮霞宫。
墨城微微皱眉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虽然我们继承了四神将世代的记忆,知道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可我们当初的选择是对的吗?”安非问墨城道。
“我们的肉身代代更迭,力量看似越来越强,实则越来越弱......塔主在偷偷削减我们的力量,这繁星,塔主想要天家自己来撑。”两人站在白龙桥上,望着将要枯萎的红莲。
“我们既然相信天家的仁德大爱,就不该以强力去压制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安非隔空摘下一朵红莲在手中把玩着。
“所以,你站在塔主那边?”墨城看着安非道。
“不,我站在我们当初选择的那边。”安非笑着将花别在腰间向南而去。
墨城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向北而飞。
天逢师孤身在饮霞宫,他坐在桌案前,给自己披上了一层又一层的衣裳......
他努力的让自己不再害怕寒冷,努力的忘记那些可怕的梦魇,努力的接受短短几日,亲人都离开了的事实,他握紧爷爷记载的繁星档案,心中悲愤难以抒发,他恨啊,哥哥在时,却在军营受尽苦楚,而烈月却堂而皇之的在天宫养尊处优,自己还曾那样卑微的祈求他......那影子,以血肉为画皮披在身上,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可天逢师抓不住他,杀不了他......
天逢师睁开红红的眼睛,悲痛挤在喉下,他一张一张的翻阅着,关于影子的字眼。
在档案最后最破旧的一页,寥寥几笔,记载了关于夜星的事迹:夜星,涣墨之北,星百里,星上暗夜混沌,法力浅薄者有形,法力深厚者,无形......无形可化万物......水乔星之乱时,夜星覆灭,涣墨无所存......
“无形可化万物......那影子,就是夜星法力深厚者......夜星不是被灭了吗......”天逢师只觉背后阵阵寒意,若夜星之人还在,就在繁星,那眼见是否为实?
天逢师思绪万千:夜星与天家毫无交集,他们本是已死之人,为何要给天家找麻烦......莫非也是不甘于臣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与其被动等人出手,倒不如主动出击......哥哥走了,爷爷也走了,镇国将军之位空缺,倒不如,从九十星城中,挑选一位......既然他们都跃跃欲试压在天家头顶,我就放权给别人,让那人来做替罪羊,而我只需要高处看着,是谁,有不臣之心......
是夜,天宫金箭如雨,如同迸发的流星,一枚枚金箭从天宫发出,落向繁星诸城,那是天家为帝以来,第一次以金符令号令诸城,诸城主议论纷纷:明日,入天宫,要事相商。
“爷爷,这天逢师有什么阴谋?”一个身着蓝甲,长发高束的年轻人对一位老者说。那老者满头银发,眯着眼睛仰头看向黑洞洞的夜空:“雷音,把灯点亮些。”老者吩咐道。
年轻人移步到庭院两旁的石烛台上,每个烛台都是精心打磨的,地上很平整,院中无花草树木装点,只有些神秘的石雕还有蜿蜒的流水。老者身后,是一座高大的宫殿,宫殿入口极窄,如同一个山大的熔岩,除了入口,便没有其他缺口可见光了。老人坐在石头上,满脸风霜,一袭深紫薄衣,显得悠然自在,可他的眉头紧锁,手心握紧了金符令。
“爷爷,灯油添上了。”蓝色的光下,他如水中游鱼一般,安静,空灵。
“过来。”老者摆摆手叫雷音过来。
雷音听话的坐在爷爷身边。
“雷音,若要你选,你选雷城还是瑞国?”
“自然是雷城,雷城是自己的,瑞国是别人的。”他回答的干脆。
“大帝突然召集各城主议事,恐怕别有所图。明日我只身去天关城,你守住雷城即可。”
“当今,太平盛世,雷城无人来犯,您年事已高,我不放心您只身前去......”
“正因为,我年事已高,生死于我已没有意义,此行,大帝不会为难任何人,所以,你大可放心,雷禁还没回来,你得留在这等他。”
听此,雷音双眼黯然,心中思念涌起,他的哥哥雷禁失踪好久了,红月圆缺九个轮回,哥哥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那天,一股异样的力量横穿雷城,他追逐那力量而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雷音派人明里暗里寻找,丝毫没有线索,他铤而走险(因诸城有界,不能随意出入)穿越各城,依旧没有音讯......
“好,我知道了爷爷,明日我派几个得力的手下跟随您。”
雷相笑笑继续看向黑洞洞的天空:“若回到从前,天没有这样暗,夜没有这样黑,我们的星各自在各自的轨道,从来没有束缚,为彼此照明,以前啊,我们从不点灯......现在啊,聚在一起了,可一下子就冷清了......”
雷音如往常一般依靠在爷爷的肩头,听他说以前的故事,听他叹息古今之事,他只是静静的听着。他的心从不奢求什么,只要哥哥能回来,他们三个人在,他的世界就在。
待人走尽,安得才敢光明正大的走出来,她跳入百丈坑,欲寻得烈月的一丝线索,可还没等她迈出一步,夜君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你想借刀杀人,捣毁夜星......”夜君严肃的问她。
“你若再不告诉我烈月在哪,我一样可以杀了你。”安得冷冷的说。
“好,我告诉你,他抛下你,逃走了。”夜君夹杂着一丝狠毒。
“不可能,烈月不是那样的人。”
“呵......他为奴九世,拆散了天家兄弟,让二人相见不相识。他曾为王时,血洗涣墨,只因妖魔之兴起......你和他相识几日,你很了解他吗?哦,我忘了,烈月没有人可以看透他,他心意多变,行踪不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没有在他心上,否则,他怎会独自逃走,你忘了,他可是有时空之法的人啊,他要逃,谁拦得住?”
“烈月,我是不了解,但我知道你,最善于蛊惑人心!”安得转身离去,不再与他纠缠。
“喂,这就放弃了?”夜君唤道。
“你不想告诉我,恰好,我也不想浪费时间。我自己找便是。”
夜君冷笑一声,跃到安得面前:“我还要劝你,不如跟着我......”他抬起手划向安得的脸,安得将他手笔狠狠甩下,刹那,夜君化作黑烟随风而逝。
安得飞离四兽湖,心中疑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寒风料峭,水乔星冰洲之上,烈月安睡。呼啸的风,像是自由的呐喊,在寒山与沧海之间回荡。深海,寒山之基存在这或大或小的洞穴,那是水乔星通灵水兽龙马的巢穴,海中悬浮在着无数的漩涡,每个漩涡都是水乔星人的居处,海底是冰,冰长出高大的珊瑚,鱼舞动着透明的或蓝色的柔美多情的尾鳍,龙与蛇,或大或小,银色的或淡蓝色的,穿梭在沧海,它们幼时如此,长大后就是人的模样,拥有着或深或浅的法力,保护着自己,保护着水乔星......
光很暗,是繁星照过来的,这是繁星夜里的光,一只调皮的小蛇冲出水面,装向了烈月的头,疼痛刺激着身体,他慢慢苏醒,小蛇钻入海中不见踪影,烈月慢慢坐起身,打量着四周,他惊异自言自语道:“水乔星......”
他跳入海中,见处处漩涡安睡的人们,他蔚然一笑:“水乔星,真的解除冰封了......”
他向岸边游去,心中喜悦难掩。他破水而出,落入冰桥上,如一道虹。
当他看清眼前人时,脸上的笑,渐渐消失:“是你......我记得你。”
炎卿的力气都用来抵御寒冷,她此时面色苍白,佝偻着身子双手保护着自己的肚子,她见眼前是烈月,即刻艰难的直起身来,凌视着烈月:“我也记得你......”
“原来,你消失于繁星,是穿越时空来到了此处,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