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透脊入髓的狂笑声,打破了静寂的深夜。面对上门的路强,旧仇宿怨涌向韩显的心头,他从一只堆尘积垢的柜子中取出寒铁槊,准备出去与路强决一死战。正在此时,若烟突然闪身挡在了韩显的前面。韩显冲她摆摆手,示意她让开。
若烟秋水盈盈的美目里满是泪花,她声音哽咽地说道:“爷爷,那路强贼人武艺高强、心肠歹毒,您一把年纪,怎能经得起恶战?况且他手下喽啰众多,咱们如何斗得过他?”
韩显心中又何尝不知,自己与那路强交手必定是凶多吉少,然而上报朝廷,下平私怨,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除贼灭寇都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因此,韩显身手将若烟拉到一旁,打开了闩门铁栓。出门之际,韩显将若烟托付给傅天鹏。
外面,广阔的天宇上,厚重的铅云似潮水不断地涌聚,黑暗贪婪地吞噬着残月的余光,很快周遭便犹如浓墨渲染过一样,什么都看不见了。
路强喝令喽啰们点燃火把后,又命人在茅屋四周挖沟掘堑,近旁皆用弓弩手驻守。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将韩显一家全部困死在茅屋内。不得不说,路强为人的确是刁滑歹毒。
眼前鸿沟难逾,又逢强敌环伺。韩显可谓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过他早已看破生死。
韩显横槊在手,双腿金刚立地,摆出“南天一柱”式御敌。路强见状,飞鞭打马,战马四蹄腾空,风驰电掣般冲到了韩显的面前。良骥宝马,催命夺魂。韩显只见眼前白光闪动,继而一股强劲的风朝自己吹来。
韩显大惊之际,就地翻滚,离开圈外丈许之远。起身时,他如雪鬓发间沾尘染土,枯瘦的面庞被石棱划出几道裂口,鲜血顺着额角一滴一滴流下,其状十分窘迫。
路强横刀立刀,指着韩显对众喽啰哈哈大笑道:“弟兄们,刚才这老家上演了一出驴打滚,可真是让咱们大开眼界啊。怎么样,你们还想不想再重温一遍?”路强话音刚落,喽啰之间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应喝声。面对路强出言相侮,韩显也没有功夫与他争口舌之快。因为路强贼人的十八式斩马式不但刚猛凌厉,而且快迅异常。适才若不是自己反应机敏,早已经是身首异处了。
路强看到韩显神情凝重,沉默不语。他起初认为韩显是在苦思破解大环刀法的良策,然而武功修为乃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没有数十年的苦练,哪能有入境化瑧的进益。所以路强对韩显在这么短的时间,能够反败为胜,扭转乾坤,并没有在意。
他更加笃定韩显是在为自己赢得恢复体力,争取喘息的机会。想到这里,路强鹞鹰似的眼睛里凶光闪现,他扬刀一指韩显,对他说道:“老棺材瓤子,适才一招‘劈波斩浪’没有结果了你的命,这次老子立马让你下地狱。”
说罢,路强又是快马加鞭,龙驹一声嘶啸,四蹄就朝着韩显踹了过来。路强一只独眼乱转,口里“哇哇哇”怪叫连连。他想以马踏连营式,直接结果了韩显。
面对横冲直撞的战马和凶顽异常的路强。韩显是左闪右躲,上下翻飞,虽然说他也是尚武之人,可是俗说得好:“拳怕少壮。”这路贼虽然已是五旬,但与韩显比起来,还是年轻了二十来岁,从体力、精力上都远远强过对方。就这样,几个回合下来,韩显已经是汗流浃背,力不从心。
身处茅屋的若烟见爷爷险象环生,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若烟用盈盈泪眼望着傅天鹏,傅天鹏双足踏翻尘世浪,一肩担尽古今愁。只见他双足点地,使出一招“金鹏亮翅”,转瞬之间便来到了韩显和路强二人身边。这边路强杀兴正浓,战意犹酣。他并未留意到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傅天鹏。
要知道临阵对敌,意乱神驰是极其危险的事情。趁着路强未在留神,傅天鹏大喝一声:“闪开。”这一声吼可谓是雷霆万钧,河岳震动。路强的战马受惊,啾啾几声嘶鸣后,险些瘫软在地。路强猝不及防,差点从马上掀翻在地。
好在他的武功了得,丹田气走游龙,双臂铆力较劲,勒马持缰扭转了颓势。他是惊魂未定,韩显则是呆若木鸡。傅天鹏顾不得多做解释,一招“猿猴摘果”将韩显拉出局外,自己加入了战圈。
路强定了定神,用他那只充满怨怼的独眼瞧了瞧傅天鹏。见对方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的火气顿时冲头上脑。路强怪眼乱转,口里唾沫星子横飞。他咬牙切齿地对傅天鹏说道:“嗑瓜子嗑出个臭虫,你这个愣头小子从哪里冒出来的?”
傅天鹏宝刀在手、俊眉上扬,他用手指着路强说道:“呔,你这个劫州掠府,抢男霸女的强盗,今天你傅少爷来了就要除魔卫道手刃了你。”听完傅天鹏的话,路强仰天大笑后,随即在地上轻蔑地吐了口唾沫。
接着路强对傅天鹏说道:“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不小。小娃娃,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能胜过路爷手里的刀。”傅天鹏喝了一声:“废话少说。”继而双脚腾空、身似凌云,他手中碧波宝刀金光耀眼,刀尖向前划动,以一记“逢山开路”劈向路强。
傅天鹏的刀法犹如狂风骤雨,迅猛异常。路强艺高人胆大,见刀锋向他袭来,立刻气沉丹田,脚踩两仪,浑然使出困锁金龙。路强一面金刚立地,稳稳扎住下盘,一面用双手牢牢钳住傅天鹏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