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石碑奇异怪离。陈双安定心神,准备再次去碰那块石碑,好确认刚才的那一股感觉是否真实。
陈双将右手轻轻平放在石碑上,闭上眼睛慢慢感受,手掌触碰石碑的刹那间,少年仿佛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沉重,又格外的清晰。
下一刻,陈双眼前出现了一道模糊不清的白色光影,若隐若现。
这一次,少年被吓了一跳,猛然睁眼!
心里越发紧张的少年万分确定,自己不是错觉,而是真正的白日撞鬼了。
神色慌张的陈双被远处少年喊的回过神来,便不再管石碑的事情,赶忙转身去小泉里取水,顺便清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提神。
陈双盛满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怪异石碑,只是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埋在心底,便起身向朱淮那边飞奔过去。
朱淮早就将那些野味去毛除皮,收拾的干干净净,等陈双提着水壶过来,就将手上血迹清洗干净,准备生火。
“这么点儿水,你就打了半天?小溪没水了?”朱淮疑问道。
陈双笑着回答道:“这不刚从林子里出来,整的我一身狼藉,于是我就想着去那边打水的时候顺便好好洗把脸,弄得尘土满面,难受。”
朱淮将信将疑,但也不再继续追问。
“来,搭把手!帮我把这些东西穿在柳枝上,穿好了放在火烤架上,火一会儿就好!”朱淮递给陈双两只褪去羽毛赤裸裸的野雉鸡,自己则是去生火。
陈双拿起地上几个细柳木枝,将那两只大雉鸡穿在上面,准备放到木棍搭建起来的烤架子上。
朱淮生起了火,拍了拍手,笑道:“好啦!咱们就等着美味入口吧!”
陈双笑着点头,两个少年平躺在草地上,双手枕放在脑后。
天空不见烈日,红霞已渐渐泛白。
细看,悠有几颗星星,斑斑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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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溪镇学塾。
须发皆已经雪白的老人伸出剩下皮包骨的左手,一片枯叶轻轻落在老人手中。
落叶本是泛黄凋零的枯死之物,却在下一刻,通体便绿,真如妙手回春,死而复生。
“落叶归根,最后化于尘土,任凭风吹日晒,来年春风四起,依然会重新生长。”
“人,也是一样,可像你这样的人,终究还是不多啊!”
老人由衷感慨。
陈亭肃却脸色平静,随即笑道:“以后的世道会如何,很难预知,但一层人离去,终归会有新的一层人站起来,自古以来便如此,岁月蹉跎,恒古不变。”
老人点头赞同。沉默片刻,老人突然笑道:“有人运筹帷幄,细心布局,以为大局已定,可纵观这盘棋局,却已经双双对弈了整整二十年,可见这棋术算不得高明,也不足以令人心服口服。”
陈亭肃没有回答,只是会心一笑。
至于老人口中那运筹帷幄之人,青衫书生最是清楚不过。又或者说,其中缘由,若陈亭肃不知,那就真没有人知晓了。
可能是一时兴起,老人今日的话也比平日多了不少,好像要好好跟这个书生再讲讲道理,毕竟,能跟自己说上话的人,这世上还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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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
须发皆白的老人抬头望天,眼神迷离,“这个天下,有太多事物让人用了一生都还没想明白,有些个道理,活了这么久都还讲不通,世道就是世道,总要有人亲自前行,经历过后才能知晓其中滋味。”
陈亭肃轻轻点头,“身临其境,才知人间百态。”
老人看了眼青衫书生,继续问道:“你本该有能力不让这盘根交错的棋局成为死局,如今却又顺势而为,任由自己毫无退路。如此作为,真的值得?”
“值得。”陈亭肃毫不犹豫。
“为何?”
陈亭肃缓缓站起身,双眼眺望着远方,心神向往道:“古有圣贤曾言:我辈读书人!生于天地间,当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立本心。陈亭肃苟活一世,百姓口中一句儒家圣贤,份量何等沉重?这份情谊,足以令我为此付出毕生一切,甚至死十次百次,千次万次,坦当亦然。当然这些,对于他人而言,还不值得以身成仁。但对于陈亭肃而言,为了那数万学宫学士,以及小镇百姓,死,坦然而已。所以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道理。”
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
老人很欣慰,好一个君子不惧死。说读书人无胆气?大可放眼看看这世间!天下读书人,当真是如此一番模样?
半晌过后,陈亭肃突然转身,向着老人躬身作揖施礼,声音沉重道:“晚辈一介草莽书生,从不求天地,更不求于他人。而如今,亭肃破例一回,恳求老先生答应一事!”
“陈先生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老人赶忙摆了摆手,示意陈亭肃收礼起身。
青衣儒士起身,却依旧不愿收礼,因为身前这个老人,值得他行此大礼。
老人无奈,叹道:“你的心意,老朽其实早就心知肚明。所以这个请求,本也理当是我该做的事情,你大可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