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淮风尘仆仆的走在陈双前面。一路上,少年叽叽喳喳,唠唠叨叨个不停。陈双对此一点也不感到奇怪,因为这本就是小胆儿少年独具一格的性子,况且对于朱淮来说,自己这些‘金口玉言’,在整个挽溪镇也就只有双儿兄弟才配听上一听,换作别人,朱小爷我还不想搭理。
在挽溪镇这两年,宽袍大袖的少年读书识字不多,唯一能让他感兴趣的,也就只有陈双跟自己说过的那些絮絮叨叨的琐事皮毛。在朱淮心中,学塾里夫子所教的那些书上道理,贤人君子的说辞,啰嗦头疼,很难记在心里。而陈双说过的那些话,朱淮总能烂熟于心,就差没当做贤人君子的言辞来一同对待了。比如说陈双以前说过捕雉鸡一事,朱淮就记得很清楚。
朱淮对陈双说的要紧事其实就是去镇子西头那边小林里捕雉鸡,听陈双说,这捕捉雉鸡其实也是有些门道讲究。
捕捉野雉鸡必备的什么丝线编织的套网啊,还有秋季等树叶落地时候,捉那些小树林里面的雉鸡最容易捉啊,套网需要轻轻挂在小树最细最脆的枝子上,不然猎物落网时容易逃脱啊…太多太多,朱淮最爱听的就是听陈双讲这些门门道道。对于小胆儿道士的以往的爱问东问西,陈双也从来不嫌弃。
两个少年说着走着,此时已经快到镇子西头,镇子西头是桃花巷。
朱淮突然奔向巷子出头那家露出半棵桃树的矮墙。
“你去哪?”陈双对朱淮的举动有点措不及防。
只见朱淮已经开始攀爬,似是要爬上那堵矮墙头上面,少年发现自己个头够不着那堵墙,于是到路旁搬来个有自己半个大的石头,放在墙根儿,用作垫脚。
“朱淮,牛劲儿挺大啊你?”
看着少年那幅模样,陈双有点想笑。
朱淮转头朝少年摆了个贱兮兮的笑脸,小声道:“这墙里头,就是王老伯家了,从这里可以看到里面的人。”
陈双闻言笑道:“你小子,该不会是要偷看王伯伯的小孙女儿小伮吧?小心让他哥王奎知道了扒了你朱淮的皮!”
朱淮很快原形毕露,贱笑道:“哎呀!是真话哟!你不知道,刚才学塾里我看到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都跟个玻璃珠似的,让我朱淮好生难忘啊…”
“那你赶紧的,我在这边等你,速度点!别到时候被人家发现,有你小子好受的!”陈双躲在巷子一边。
朱淮趴在墙上,仔细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少年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那叫王伮的小女孩,这下有些晦气了。
“你说这王伯伯不会把他那孙女儿当成宝贝藏了起来吧?咋看了半天连个鬼都没见着,院子都不出?”朱淮有些急了。
“是你运气不好,哪能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王伮出来的时候刚好被你朱淮瞧见,想的美!”陈双在一旁不耐烦的说道。
朱淮忽然眼睛一亮。院内,一个身穿粉色小襦裙的丫头从东房走出院子。
朱淮一时惊讶,叫出了声来。
小丫头听见声音,转头望向朱淮所在的那堵矮墙,朱淮赶忙缩头回去。
这一个大幅度的动作,使得少年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翻下去。
少女瞧着没人,于是准备转头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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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传来“哎呦”一声。
少女再次转头看向那里,发现还是没人,莫不是幻觉?
王伮摇了摇头,小丫头觉得多半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又走进了房间。
墙这边,朱淮早就一屁股摔下去,摔了个狗吃屎。少年酸着脸呲牙咧嘴,两只手揉着屁股蛋儿。陈双则是一手扶额,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心想那叫一个惨。
朱淮揉着屁股,对一旁看戏的那个家伙翻了个白眼,路旁的少年则摊了摊手,一副我早就告诉过你别搞事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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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学塾门口来了个人。
一位白袍长袖,须发雪白的老人。
学塾木门被缓缓打开,陈亭肃一袭整洁青衫,如不染凡尘。
门外门内,皆是熟人。
陈亭肃俯首作揖,门外人轻轻点头致意。
两人一同走进学塾院内。学塾大门,无风自闭。
院内中央有棵树叶枯黄的老树,树下摆有青石桌凳,石桌上早就摆着一壶温酒,两个桐木酒盏,白发老人与青衫文士前后落座座。
陈亭肃倒酒入杯,上敬老人一盏。
“自先生上次驾临小镇,至今已有八载了,真是光阴似箭啊…”
陈亭肃双眼温和,看向那位不算不速之客的白衣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