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升,肖雪缘在一边厨房里熬药,这药熬了许久。隔壁厨房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响奏不停!老酒楼来了客人,大师傅们在备菜呢!肖雪缘在的这间厨房主要是蒸点,来的人很少。闲的无趣,四下看起,忽听人喊:“雪缘,”“嗯?”肖雪缘答应,等了一会,还出门去看。声音是从柴房马厩那边传来的,肖雪缘一路探过去,都没有见到人。觉得奇怪,想想是不是茅房?回来时站那里问:“茅房有人吗?是忘带纸吗?”“没人。”肖雪缘自语着。这又胡想:我是出幻觉了?
厨房的药熬的也差不多了,肖雪缘倒了送了上去。胡莱来了,在李阳房里,穆争也在。肖雪缘在门外,就听李阳道:“我这又不是手断脚断?要你们上上下下?我可以起来。”李予明自然是问:“这真没事?”胡莱笑声:“看见没?不是我们们字去了,你生一回病多少人关心!换做我我还得去照顾我娘。”肖雪缘进来不解,随问:“为什么?”为什么?胡莱道:“我娘怕我生病,我一病他先吓倒了。”胡莱说话自有趣味,肖雪缘听着忍俊不禁。
这把药递到李阳,李阳拿过,一口三下闷咽下去。同时,胡莱也问:“我听说,早上大家的饭是穆争做的?”得到李予明一句:“子争做饭一向很好。”看过李阳喝药,肖雪缘惊的直叹:“你喝药,跟家常便饭似的!”胡莱接笑道:“哪有人喝药跟家常便饭似的,不过,还真形象。”又看去穆争,还同李予明说着方才的话。“看不出来!穆争,你有这手艺以后谁嫁给你有口福了。”这又同李予明:“你也不打算给他相一个?”穆争的脸一瞬通红,看向李予明,巴巴道:“兄长,他又在这里打趣人!”李予明道:“你要是有,也是可以马上安排。”谁成想,李予明也这么说。穆争急起:“不是,你们,”胡莱是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有胆子了,回头我觉着合适的,我就把他带过去。”望到肖雪缘在一旁笑,去看李阳,胡莱不忘道:“你看这个人,想笑就别憋着。”刚一说,李阳咯咯。胡莱又道:“咳嗽起来了。”话音刚落,李阳呕吐一声,随即昏倒!猛不猝防!几人手足无措。肖雪缘大叫出去:“姐姐,姐姐,”穆争赶忙拿巾帕擦李阳身上同李予明扶他躺下。
肖雪姻和伍叔在一块,肖雪缘这一叫,把伍叔也叫了上来。肖雪姻把脉,伍叔探了李阳额头:“他发烧?”片刻,肖雪姻也有些茫然:“怎么会这样?”穆争着急:“你是大夫你怎么问我们呢?”肖雪缘也道:“姐姐,他刚把药喝下去!”药?肖雪缘是想喝了药应该会好!怎么这样?肖雪姻不明白。李予明也问:“他怎么样?”肖雪姻慌了神:“我不知道。”胡莱见道:“我看,我去请金大夫来。”李予明还是叫道肖雪姻:“你是大夫,肖前辈治过这个病,你是见过的。”你是大夫!对,我是大夫!肖雪姻突然自省。才从紧张不安中缓出来:“我有办法了。”还道:“他来势汹汹,姑且试一试吧。”一面说,一面去往桌上重写了药方。
“雪缘,快去抓药。”肖雪姻把药方递给肖雪缘,肖雪缘拿过出去。肖雪姻还道:“李大哥,这一回,不似青山,有一味药没有,我用其他两味药替了。不知道怎么样?先看看能不能去烧?只是好奇怪,他本不该这样却又来势汹汹,是又误吃了什么?”穆争道:“还能吃什么?跟我们一样的早饭,再就是喝了药。”药?莫非真是药出了问题?肖雪姻镇定下来,简直判若两人,胡莱看着呆了。这里又道:“李大哥,你拿冷水给他敷一敷,我下去看看。”肖雪姻说就去,穆争忙应:“我去。”“下去看什么?”胡莱懵着。
肖雪姻这一走,走到院里,一直在想:病从口入,突然来势汹汹,是误吃了什么?早饭……一样吃了,没什么特别。正看到一个婆子洗碗,手上正拿起一个药罐,肖雪姻心里猜疑:难道真的是药?这叫道:“朱大姐,”“哎!雪姻姑娘?”朱大姐名叫朱姐儿,李阳请来洗碗洗菜的婆子。“你来的好,这雪缘姑娘熬了药就把药罐放在那里,也不晓得给我送来,我还自己找去把它拿来洗了。”朱大姐跟肖雪姻说话的当儿就把药罐拿在手上,肖雪姻过来,看见里面药渣还在:“还好!”如此说了一句。朱姐儿也不晓得什么意思,就诧异的看着肖雪姻。肖雪姻拿过药罐,一边道:“这药渣还没倒吧?”朱姐儿道:“没有,这不正洗还没洗吗?”肖雪姻又道:“那我拿走,回头我洗干净放回去。”说着,肖雪姻就先走了。朱姐儿纳闷:“这药渣子还有什么用?”反正肖雪姻说了洗干净会放回去,朱姐儿也乐得少洗一个,还管那多?
肖雪姻抱了药罐回房,把那些药渣子全摊开在一张帕上。这些都是自己开出方子,让雪缘抓回来的药,这些药不该让李阳突然病化。记起肖华延曾经说过:“要想知道自己开出去的药没有达到治病的效果,就要亲口尝一尝是量的问题还是火候的问题,熬成一碗中草药汤也是不可小觑的事。做一个大夫,绝不仅仅是看,开药这么简单。”药罐子底下还有一口,肖雪姻把它倒了出来。肖华延还有道:“可是,我们是大夫,也得保重自己的身体,尝药不能咽下去,只能含着,凭汁细细数出那是几味药,所以,你要学记下每一种药所特有的味性,这要练个十年八年才能记住一角。来,你把这片薄荷叶含在嘴里嚼嚼。”小的时候,肖华延就是这么告诉肖雪姻的,在肖华延那里只不过山中岁月闲来有趣逗一逗这个懵懂的惹人爱的小小丫头,在肖雪姻这里却是深深记着。药香熟悉,闻不出变化,肖雪姻才含进嘴里,仔细默数。
“舅舅,”越九英闯进舅爷的房,这一看,舅舅正和一人对坐。这人正在自斟自饮,见了越九英叫道:“九英,许久不见!长高了。”俨然一个作前辈的口吻。越九英不待见:“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人道:“我在你家住了几日,你才知道我?警觉性这么差,也难怪有小偷偷到你头上你没抓住,你舅舅怎么教的你,教成这样?舅爷也好好教他,用点心!”阿飞也在一边呐!听到这话,越九英发作不得,看了一眼舅舅。舅爷就跟没听到似的,只问:“九英,慌慌张张跑来做什么事?”越九英才想起:“我看到那个大夫!”舅爷知道了,越九英担心自己身体。
阿飞这里道:“小舅爷你来我告诉你,你不知道,这洛旁大爷是怎么来我们家的,他差点给人活活打死,是我大哥去把他给背回来的,你知道他一身狼狈吗?哎哟你没见到,你看他这不是才能下床吗?大夫是今天最后一天来瞧他的。”这一边走出来,一边搂着越九英往外去,故意放慢脚步,让里面人把这些话全都听了。
洛旁,临都城上佳公子,毛二排行榜里排名第一。最惜的是那双手,就算身负重伤,也要留一指白皙修长。“狼……狈,他居然用狼狈来形容我?刑弈,你身边跟的都是什么人!”这里质问,舅爷仍旧:“实话人。”洛旁无法,这口气是讨不回来了。刑弈与洛旁两人原是朋友,可是……洛旁纠道:“那也别在小孩子面前说出去,难堪。”舅爷也道:“实话就是难听点!”实话,实话让人底气十足。实话,还是人追根问底的源头!洛旁笑着:“呵,对!有些事实呢也确实不好看,刑弈不要认为你这回救了我,五年前的事我就不会查了,我已经查的七九八九了,就差最后一点,等这一点落实了,我肯定不会放过你。”洛旁狠色道。五年前,只要一想起,洛旁身上就充满了仇雪。
舅爷静坐,还洛旁道:“你家里的藏酒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舅爷这道:“你这次回来,是为秦洛骑的死?”洛旁同意:“原来收到消息,说是叫肖雪姻的姑娘害的,现在想想,恐怕没那么简单。我这一回来就叫秦狮堂的人截杀,我想这事跟秦风脱不了关系。我一死,秦狮堂就全落到秦风手里。”舅爷还道:“何娘还不知道秦洛骑的死。”洛旁道:“这个女人,坏事做尽,我不会救他的。”这放了酒杯,洛旁才想:“你,不会是为了保护什么人!那个叫……”一时忘想起了,洛旁有这样猜疑,是了解了舅爷不是随随便能问两句话的,方才舅爷根本就是在探自己的口风。
舅爷连道:“你伤无碍,可以回去了,我让好女过去照顾你。”洛旁结巴:“这就赶我?我走就是,好女你自己留着,我不需要。”舅爷漠然道:“很抱歉,他已经去了,我拦不住。”拦不住!鬼话。洛旁现在只晓得惊恐,舅爷道:“还有,他说,如果一柱香不见你,他就杀回来找你,这都过了大半柱香了吧!”刚这么说着,屋子里,就听到:“洛旁,洛旁,”洛旁惊恐之余,听见这声音,未及分辨,先跑了,一向最爱的酒都宁可落下。屋里屏风后才走出来一人,萧大哥。看到临都城人人都认可的上佳公子第一人,这样落荒而逃很是愉悦。感叹:“好女这么好,聪慧又漂亮,我就不明白怎么就让他害怕了。”他日,若是洛旁知道,好女完全是舅爷推过来的,不晓得要怎么向舅爷发难。萧大哥还道:“我可明明听到,是你让好女过去,让他待两柱香,不见人才回来。好女的性子,洛旁大爷要是有一点了解,就知道你在诓他。”说着舅爷,舅爷一脸无关!
李阳房里,肖雪姻来告诉李予明:“李大哥,我尝不出来。”李予明不解:“什么?”肖雪姻慢慢道:“我见他来势汹汹突然病化,怀疑他是误吃了什么?早上穆争也说,他只吃了早饭还有就是药,早饭我没觉得什么,所以我去尝了一口药,但是我发现药里面有一样我不知道的,那不是我的药方让雪缘抓回来的,不,应该是我让雪缘抓回来的药里面又多了一味。”这就奇怪了。“怎么这样?可以确定?”李予明疑惑。李予明道:“你可确定?此事可大可小,若里面真如你所说多了一味,便可能有人动了手脚,也可能意外是药房配药的时候不慎带了一点,还有可能雪姻你弄错了。”要肖雪姻尝的一口药断定李阳此次凶险有疑,是有些草率。肖雪姻也慎重的肯定道:“雪姻曾经嚼草药无数次,每一种草药独有的气味和味性雪姻都非常熟悉,一般来说,雪姻只要稍微闻一闻便知道药的配方,这一点爷爷曾经试过我很多回,百无一错。”说到这里,肖雪姻还道:“还有,药渣子现在还在我那里,我对过每一味药,没有多出。”这也就是说,还有那一种可能了。李予明道:“这事先你我知道,等予阳好起来再说。”“嗯,”肖雪姻同意,还道:“对了,我问过雪缘,雪缘说他熬药的时候,好像银宝喊了他,他出去没见到人,就离开了那一小会。”刚好伍叔也来了,听二人说话,伍叔没做声,只是往李阳嘴里送了什么,肖雪姻见道:“伍叔,你给他吃什么?”“这个是……”李阳迷在梦魇,是那个早上他昏迷的时候,一双非常巧的脚,李阳觉得那是最好看的一双脚,这双脚在靠近他的时候往他嘴里塞了一个什么东西,就像伍叔现在一样,“你是谁?说!”“哎哟,”伍叔叫唤。李予明一惊:“他咬你吗?”“不是啊!比咬我还糟糕。”李阳死死扣住伍叔的手臂,缠绕身下。伍叔恁是抽不出来,李阳觉得那双脚被自己的双手抓住了!他不知道是眼睛睁不开还是天太黑了,这双脚除了觉着巧,他甚至连巧色都看不清楚,但他就是死死不放,他感觉到那双脚要挣脱,但是这一次他不能放,他很想知道这一切!
李予明按住伍叔:“伍叔,你先坐下。”伍叔道:“坐下,我都这样了?我先把手拿出来。”李予明道:“也好,那你别用力。”伍叔一想:“不用力我怎么拿?你放心我伤不到自己。”伍叔刚觉不错,这年轻人还晓得关心自己。李予明一本正经:“我是怕你伤了他。”伍叔知道什么叫大开眼界了,肖雪姻又来问:“伍叔,你刚给他吃的什么?”伍叔就道:“药啊,包治百病。我在街上看到拿着招牌,走来走去的土郎中,就花了二十铜子好心先给你们买回来一颗。哎,这钱你们还得给我。”肖雪姻赶紧过来查看:“伍叔,这药不能随便乱吃的,街上卖的包治百病,其实就是一些强身健体的补药跟治病是两回事。”“哎呀,他烧得更厉害了!”肖雪姻面露急色,李予明忧心不已。两人都没管伍叔了,伍叔自语:“烧完了不就好了。”四年前,李阳那一场病让李予明真的后怕。
“阿阳,阿阳,”朦朦胧胧听见包来的声音,李阳还听到,胡莱声:“你让他再睡会。”“我不要。”包来还是这么任性。李阳睁开眼,一旁米百合跟肖雪姻道:“他醒了。”接着,包来一顿骂:“阿阳你怎么回事?我才走一天你就只知道睡,也不知道起来。”李阳正想道,忽然看到伍叔的面庞,伍叔诡异的冲自己笑着:“嘿,”李阳瞬间起开,靠着墙壁上,还发觉自己的手手指扣死了伍叔的手臂,李阳一把甩开。“怎么回事?”伍叔甩着胳膊:“怎,么,回,事!我终于得放了。”李予明道:“伍叔在外买了一个包治百病的药给你吃了,没成想你这一吃下去,就把他给死死的拽着,就这样他都和你同吃同睡。”李阳始想起梦魇之中的那双巧脚,一边疑道:“包治百病的药,怎么会有?”伍叔一口:“就是有啊。”还道:“你们年轻人都不知道。”伍叔说着从穆争身边过了出去。
“你感觉怎么样?”李予明还是不放心的问了。李阳道:“没事啊!你们都怎么了?我睡了很久吗?”李阳又问起包来:“你不是说要去柳姐家?你去过了?”包来也道:“我都把他们带过来了,”这又道:“是他们说想来看看你!大娘一路乏累,有些不适,柳姐这会儿在屋里照顾。”李阳知道了。李阳道:“哦,那让他们住原先苏梅住的小竹房。”包来又道:“我让他们在雪姻姑娘隔壁的房里暂住了。”“那也好!”李阳说着,看了屋里人,又问肖雪姻:“我怎么了吗?”米百合惊奇:“他不知道自己病了一场?”也同肖雪姻说着。肖雪姻道:“你又吃了什么东西?烧睡了一天一夜什么也不知,李大哥一直在照顾你。”李阳想了问:“什么东西?”肖雪姻不知。穆争忽然想道:“当年肖大夫也说二阳是吃了什么东西,才一病沉疴。”肖雪姻想着,摇头:“爷爷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包来问着。李阳也不知道,胡莱见他又要一副苦想的样便叫了李予明:“我们都出去了,你啊!再休息会。”胡莱这一说拍了李阳的肩,李阳脑海里的碎片全都没了,本来知道的就少之又少,这一会,也罢!李阳这也就要下床,包来还在见着问:“你要做什么?”李阳怔道:“喝水。”包来转身过去,还道:“我来倒,雪姻姑娘说了,你还是要多多躺着,休息个一日。”李阳不在意的:“他们就是大惊小怪,我没事,真的。”包来也不说什么了,就把水拿过来,李阳接了喝了。包来仍道:“阿阳,好歹你和李予明是兄弟,他来到这儿你不照顾些,我却处处针对他们,外面人知道以后肯定是要骂你无情无义,忘恩负义。”这何尝不是一样关心?李阳讶然:“你都知道了!”“嗯,”包来道:“胡莱跟我说的。”胡莱?李阳想着:“看来,你们俩又多了一些话了!我这一病病的倒好!”李阳极轻松的说着。“呸呸呸!瞎说什么?”包来一急,李阳心里一暖。这两天,发生了不少的事啊!还看到包来身上的翠玉,李阳道:“这真是一块好玉,可是!包来,这是你家很重要的东西,以后不要再随便拿出来了!还有,馆里的事!你可是这里的大管事!你说的话那是当然的!想怎么都行!”包来就道:“包括让你哥赔那十八铜子?”李阳道:“你开心就好!”两人相视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