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小爷的行为永远都是个谜,我从枕头下拿出腊梅就冲了出去。
我总觉得乃棠很奇怪,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见她憋得难受硬要她开口,她这才支支吾吾道:“茉莉不让我说出去,潭安晚上约她去后院算账,她不仅叫了雷雨婷还带了班上几个男生。”
筷子被我放在桌上,砸得饭盒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嚷她:“乃棠,你为什么不早说!”
看书的室友很不耐烦地唤我安静些,打扰到他们休息。
窗外的天一如既往的黑,我看了眼窗外,寒风把窗户拍得叮当作响,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菜又不断吸引我饥肠辘辘的胃。
我想起潭安说的另一件事,可她明明告诉我是她自己的事,原来是要去替我打抱不平,却不会知道这是茉莉设下的鸿门宴。
平时走了太多遍的路在此刻竟变得格外漫长,沿路的路灯坏了好几盏,零星微弱灯光指引我前方的路,两边的草被风压低了头,就连我也被风吹得抬不起头。
揉着饿瘪的肚皮,我顶着寒风朝后院跑去。
确实多了几个人影,在假山石前晃来晃去。
我看见有个人被几个高大身影按在假山旁,另一个披着长发的女生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
我悄悄靠近他们,躲在一棵大树后张望着。
潭安正被几个男生按着肩膀动弹不得,茉莉气的把她耳朵揪得老疼。
还有雷雨婷,傻站在他们外围。听着茉莉怪笑,像是得了志的小人般,嘲笑着潭安。
我掏出腊梅,弹开刀刃,径直走向他们:“放开她。”
外围的雷雨婷见到我显得格外紧张,看见腊梅更是惶恐,立马缩到人群最后。
几个男生见我也有些吃惊,他们更多是顾忌我手中的这把匕首,松开了潭安,都不敢轻举妄动。
唯独茉莉壮着胆子朝我走来,一巴掌给我扇得向前趔趄几步:“李弱智,我他妈不怕你,你有种一刀捅死我。”
见她视死如归的模样,我慌得握着腊梅的手都在颤抖,连再次指向她的勇气都没。
潭安甩开男生的手,猛地抬脚对着茉莉屁股狠狠踹下去,摔伤的尾巴骨还未痊愈,疼得她再次尖叫起来。
我拿着腊梅往后退几步,生怕再做出之前的傻事,唤潭安赶紧跑,不再和他们纠缠下去。
潭安朝我快步走来,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腊梅,伸手抓着茉莉的长发,另一只手麻利地把刀架在她脖子上:“我告诉你,今晚的事要被你们谁说出去,这把刀第二天就会划开你们两个泼妇的脖子。”
她凶狠的模样把我惊呆了,我猛然想起黎叔叔暴打周扒皮的画面,他们俩都在此刻把欺负我的坏人狠狠压制住,脸颊处热得滚烫却出奇的激动。
假山石如同与她并肩作战的怪物,幻化成巨大的石头人,正举起成吨重的拳头,下一秒就能砸开茉莉的脑壳。
我幻想着,若她现在真一刀抹开茉莉脖子,鲜血一定会喷涌而出,洒得到处都是。
茉莉跪在我们面前,哭喊着求饶,并承认诬陷我的罪状。
几个男生靠在假山石边傻傻地看着我们,像是在看几个女生的闹剧,茉莉绝望地看了男生一眼,又看向雷雨婷,雷雨婷早就吓得躲在假山石后,颤抖着双腿,抖抖索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潭安始终没能抹开茉莉脖子,只是吼他们赶快滚。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后快速跑开了。
茉莉长发凌乱着,像打了结的毛线球,捂着脖子红了鼻头灰溜溜逃离后院,唯独雷雨婷依旧躲在那,紧张地穿着粗气。
我四处望了望,后院角落里堆满了修剪下的长树枝,长长的,硬硬的,一脚踩上去,像一条蓄势而发的响尾蛇。
挑了跟比较长的树枝,我指向雷雨婷,很是兴奋:“你还不滚?”
话音未落,雷雨婷哭喊着撒开步子跑远。
见他们走远,我和潭安互相看着对方,不停地傻笑。
笑着笑着,我扔开树枝,背靠大树缓缓坐下,恐慌感爬满全身,这才清晰地听见心脏跳得有多快。
时间逐渐缓慢下来,我从未像今晚如此激动过。
文叔叔不愿把腊梅还我大概是正确的。她来到我面前,踢开附近的树枝,将腊梅递我手里,俯身揉我红肿的脸颊嬉笑:“哟,妹妹这么凶呢,疼不疼啊。”
“你少来吧。”我作势捏她耳朵,她顺势倒下,挨我身旁靠着。
脑门上的汗顺着头发夹往下流,远处黑布隆冬的什么也看不清。
我们俩就这么坐着,一个很安静,另一个也很安静。
凝固的气氛在瞬间破碎。她突然笑了起来,像憋鼓很久的气球突然爆炸,笑得直打颤。
笑声确实会传染,这句话不假,我被她乐得也跟着笑出声,可我们俩都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开心,反正笑声就是止不住。
周围没了一个人,唯有巨大的假山石立在我们身后,它倒一直很安分,始终板着个石脸,一副不怕冻的态度。
笑也笑够了,脸巴子都笑酸了,我们停了下来。
她偷偷看我一眼,又很快将目光移向别处。我想起她的把戏,把手掌摊开到她眼前,叫她看我手心上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