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飞燕定定地看着高远风,忘了生气。精致的面孔,邪气的眼神,调侃的嘴角,恍如梦里。不由伸手摸了摸,“是你吗?”
高远风笑道:“不是我是谁?”
周飞燕忽然大哭起来,一边捶打着高远风一边喊:“讨厌,讨厌,你讨厌。”她不知道该怎么谴责高远风去逛青楼,也不知怎么谴责高远风为什么不告诉她就不参加誓师,只会喊一句讨厌。
高远风苦笑着柔声安慰,并拿出手绢替周飞燕擦眼泪,“别哭了,你现在是七命辅国将军了耶,被人听见了不羞吗?”
高远风话让周飞燕赶紧压低了声音,却依然撒娇,“我就哭,我就哭。谁让你欺负我。”情感压抑了十几年,要强了十几年,在这一刻彻底解放开来,尽显小姑娘的本色。
“好好,你继续哭。”高远风蹩脚的纵容让周飞燕气得又开始捶打起来。
高远风拿出撒手锏,“祥妈也在呢。”
周飞燕豁然起身,用袖子使劲擦了擦脸,不好意思地东张西望寻找祥妈的位置。
祥妈宠溺地笑了笑。
周飞燕心里一松,又趴在高远风怀里抽噎起来,“祥妈是你母亲,我不怕。”
高远风不得不换一招,“乐乐他们跟上来了哦。”
这次周飞燕是真的忍住了,她的柔弱,只能高远风看见,哪怕乐乐跟她再亲密,也不能与闻。
祥妈揉了揉周飞燕的脑袋,然后用湿手巾亲昵地替周飞燕擦了脸。周飞燕赖在高远风怀里,惬意的猫咪一样极为享受地任由祥妈为她擦脸。这种小小的举动,让周飞燕觉得祥妈比自己的母亲还亲。
不等周飞燕询问,高远风将自己的判断和跟皇甫缨商定的行动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周飞燕。然后谎称昨天有鲁泰这个外人在场,所以不好跟周飞燕提及。至于昨天下午,自然是去安排旅队分散出发的事宜了。
这个时代,男子不是不能逛青楼,是跟周飞燕才确立关系不久,又正处于大战之前,逛青楼确实是太过份了一点,所以高远风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说男女之间的爱情需要绝对诚实的,都是傻瓜。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是让感情不起裂痕的必不可少的手段。除非你天真地以为对方会因为爱而真的不介意,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就算一时原谅,将来在双方因为很小的事而生气的时候,这条看似不存在的裂痕就会无限放大。
如此一来,周飞燕觉得是自己错怪了高远风,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讷讷地说:“幸好你说了,不然几天之后,常山传来你晚上又溜出去留宿青楼的消息,我还不得气死。”
高远风不敢继续说昨天的事,怕说漏嘴,“好了好了,不说青楼了。坐起来吧,我们认真讨论一下,怎么在渤海给陈军挖坑?”
说到正事,周飞燕终于收起小儿女的姿态,郑重地跟高远风商讨起来。
乐乐、左封带着军队从避让到道旁的马车边呼啸而过。不一会,整个队伍都停了下来,因为周飞燕的坐骑,低声嘶吼着,踢踢踏踏地往回寻找主人。这匹神骏跟随周飞燕已久,有了灵性。发现周飞燕不在,自己往回找。
乐乐等人没看到周飞燕,慌乱地四散开来寻找。一回头,周飞燕却诡异地孤零零出现在路边,依依不舍地望着那辆不起眼的马车。那辆灰黑色的马车,此时驶上了一条岔道,慢慢走远。
月余之后,渤海郡。马车在皇甫私军前呼后拥之下,驶进郡城。
迎接马车的,有已经离任,只等交接的渤海郡守温超,有海阳侯髙纲,海阴侯高成,还有不久前才被招安的宁冲,以及渤海一众大小官吏。
车帘撩开,出来的却是罗玉雪和云纾。
温超暗笑,这小子去了一趟京城,听说眠花宿柳,放荡不羁。出征前夜,还偷偷漏出去夜宿霓云楼,连誓师仪式都没参加。最后是皇甫缨在当天令私军将他从霓云楼里揪出来,押送上路的。
想不到他不但在都城不检点,出征路上同样劣性不改,居然将侍女还有手下的女将带进马车里胡闹。
跟温超一样,众人都以为高远风在马车里没出来,谁知罗玉雪默默掏出两封信,分别交给温超和高成,“我们大人另有要事,今日就不见诸位了。散了吧。”
众皆愕然。温超和高成连忙拆信,看看高远风到底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