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祸事,并非是这一行人的,而是另有其人。
高家迁徙,多达数百人,周飞燕自然要派人先行通知海阳县安排食宿。
此时的海阳县内,人仰马翻。大将军亲临,才上任不久的县令刘定山恨不能跪舔,哪里敢怠慢。搜罗食材,安排住处,洒水净街,······。不止一干手下一个个被指挥得上蹿下跳,刘定山本人也忙得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一切筹备妥当,刘定山亲自查验过后,带着一群沐猴而冠的地痞,涌往县城南大门外迎驾。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一等等到天黑,依然不见大将军的车架。着人查探,跑出十几里地也没看到人影。刘定山怏怏回到县衙,凭他的木鱼脑袋,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海阳县内,只有七个高家堡这种二级行政乡堡。为了凑齐九数,在乡堡之外,允许两个民众自发的结社组织存在。一个是海阳商社,县内有点实力的商人抱团取暖的社团。高家堡的高铁成,因为管理堡内钱财和商务,跟海阳商社社长胡海帆多有接触。另一个叫擒海社,由一帮鱼贩子组成。
刘定山原是个在菜市卖鱼的。长得满脸横肉、五大三粗。仗持着一身蛮力,网罗了一帮浪荡子,欺行霸市。若无意外,此人的一生,也就这样了。
县城内的鱼市被他垄断之后,每每强压供货商的价格,使得鱼贩宁愿运往他县也不愿给他供货。无奈之下,刘定山决定亲自前往海边,直接找渔民购鱼。不知该说他走运还是不走运,偏偏遇上海马堂的人乔装劫匪抢劫。那次海马堂离奇地没有大开杀戒,而是掳走了不少人。刘定山恰在其中。
没过多久,刘定山和少部分被掳的人居然侥幸地逃回来了。对官方的说辞是,他们趁看押他们的劫匪不注意,爆起将劫匪撞进了海里,抢了一条船逃了回来。至于劫匪的踪迹,那是一无所知,说是他们这几天一直漂在海上。
不过自那之后,劫匪更加神出鬼没,一抢一个准,而且从来没跟官兵照过面。明眼人都知道劫匪乃是海马堂的人假扮的,也知道有他们的奸细,可一直找不到证据,无可奈何。
刘定山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带回了一个结拜兄弟,钱二柱。干瘦干瘦的,一张苦大仇深的脸。说是南边陈国的渔民,也是被劫匪掳上船的。这次能逃出来,全亏钱二柱会点武功。
生死兄弟嘛,又没个去处,就随着刘定山在菜市落脚了。为了表示感激,钱二柱大方地将自家‘家传’的武功心法传授给了刘定山。想不到这刘定山竟然是个练武的料,没几年,居然突破到了聚气期。
聚气期,凭功力可当官府认可的二阶势力的首领了。在钱二柱的唆使下,给官府塞了一大笔钱财之后,跟钱二柱一起偷袭了当时九个二阶势力之一的千里社社长,马贩子马东强。马东强一死,千里社分崩离析,一部分并入了海阳商社,一部分被刘定山收编。
刘定山借机拉起擒海社,取代了千里社的位置。
过得几年,刘定山的武功竟然再进一步,跃升气海期。于是,心思又活泛了。似乎老天眷顾,机会再一次降临到他头上。齐国都城洛城被周军攻破,齐国灭亡了。
不久,周飞燕兵临渤海,遣使向各府县招降。绝大多数府县应声而降,而海阳县令张成安却是极少数硬骨头之一,拒绝换旗。也不知是真的宁死不屈,还是为了自抬身价。
大势之下,几颗螳臂挡车的‘小石子’又哪里翻得起浪花。周飞燕大军一动,硬骨头们要么被碾碎成尘,要么举了白旗。
海阳这里,不等周军赶到,刘定山买通海阳把总王海威,伙同钱二柱,三人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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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成安不备,一举袭杀了张成安。提着张成安的脑袋,拜倒在周军招降使者的脚下。
大小是个军功,周飞燕随手让刘定山暂领了海阳县。至于王海威,被周飞燕收编进了部下。地方军权,即便再小,周飞燕也不放心交给一个变节者。
县衙内,刘定山心神不定,总感觉不是个好兆头。
自充狗头军师的钱二柱劝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大概有什么事耽误了行程。不是说大将军从高家堡带出来的人多吗?人一多,事就杂。拖三拉四的,耽搁一两天,那不很正常吗?”
刘定山半靠在太师椅上,抚摸着大肚皮,满是横肉的肥脸上一副智慧满满的神态,说道:“不知咋啦,我心慌得厉害。不对,肯定还有地方被我疏忽了。老钱,你再帮我捋一捋,我们的安排还有哪处可能让大将军不满意。”
钱二柱暗呸了一口,“莽货一头,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没当县令时,钱哥前钱哥后的;这一当上县令,就大大咧咧地喊起了老钱。要不是因为你能做个冲锋在前的打手,还有那么点价值,早把你丢到北海喂鱼去了。”心头虽不爽,面上却不露半分,智珠在握地说:“若说还有哪里欠妥的话,我看应该不在今日的诸般安排上面。”
刘定山等了半天,不见钱二柱的后半句,不由蹬起一对牛眼睛,很是不悦地说:“老钱呐,你就是这点不爽利,说话老说一半。这样一来,让人怀疑你会不会办事也只办一半。拖泥带水的,你说我怎么放心让你做县丞呢?”
“咳咳,嗯。”钱二柱差点没被刘定山的无知呛死,你以为自己谁呀,谁做县丞,你说了能算事?不过此时还不到舍弃刘定山这颗棋子的时候,暂给他留三分面子吧。假作知错地说:“是是,县令大人说的是。我觉得呀,你心慌的,或许是担心大将军会不会觉得你不太称职。”
“咚,咚。刘定山的心重重地跳了两下,“说下去。”这一点,刘定山确实没有底气。
钱二柱摇头晃脑,“管理一县,不像管理一个社团。社团嘛,当成我们自己的私产问题不大。一个县域,那就不行了。你看,以前张成安在的时候,除了征税,可曾强收我们的资产?没有吧。”
莽货就是莽货,刘定山不服气地说:“这个县域不是我的是谁的,不是我的我当这县令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