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迹神秘兮兮地道:“如果不是呢?关中草海以前是谁家地盘,你应该很清楚。”
尹莲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被他的忽悠所打败,和他一起去了,尸老头反正也闲着无事,索性跟上。
向西庚要了三匹马,三人出酒楼入风雪。
小镇外是无穷无尽的白雪,风声呜咽,干冽而冷清,如刀子一样割在脸上,李迹稍微拉高了点脖子上的围巾,在掌心呵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他在马上转头看了一眼尹莲,发现这姑娘连围巾都没有戴上,在风雪中板着一张比风雪还要冷的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尸老头反正常年都是穿着那件厚棉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脱下来洗过,虽说不至于闻到那棉襟上过旧的霉味,但看上去也是脏兮兮的,和那些乞丐捡来穿上的没区别,这老头居然一点也不介意,襟前的脱色绒毛在风中抖着,仿佛随时都会被吹脱掉。
同是北方,秦国的冬天和魏国韩国燕国等不同,它在西边,所以是干冷,每逢鹅毛大雪纷飞之际,飘落的白雪和地上的黄沙混在一起,便成了白沙,远远站在雪地上望着地平线尽头好似一片银白的沙漠般,偶有白松立于视线中摇曳,山坡起伏间,更添素白。
行了一会儿李迹便发现了雪松旁缓缓流动的小溪流,水面上都是松枝和冰块,看上去并未完全冻住,这应该是银鳞河的支流,那酒楼老板说银鳞河号称半年冰封半年流水,连小支流都未冰冻,那银鳞河此刻也是流水期了?
李迹没有来过秦国,对这边的地貌气候都不太了解,与他同行的尸子和尹莲当初可在秦国生活了很长时间,秦国的冬天他们再熟悉不过了,尸老头便指着溪流上方的那片高高雪坡说道:“万雪阁应该就是在那个位置,我以前来的时候它就存在了,算是曾经某个修行门派的遗址,传说有宝物封存,有一些修行者占据那儿是正常的,我以前也去过那儿,可也从未发现过有什么宝贝,但那里有个阵法将万雪阁和外界隔绝开,此阵便是以银鳞河水起阵,这么多年一直未被人所破除,算是当年那个门派护阁之用,也正因隔绝,才有所谓的雪降天暖雪融天寒,此处是在阵法之外,寒气变弱所以解冻,可阵内的银鳞河必定是冰封一片。”
老头儿的见多识广让得李迹很是羡慕,也更为好奇了,问道:“那我们要不要进去转转?”
尹莲冷声道:“不是说那里已经被人占了吗?就算有宝贝,轮得到你拿?”
李迹嘿了一声,伸手在尸老头肩膀上一拍,拍掉一根绒毛,说道:“被人占了又如何?本来就是个没有主人的地儿,我们去抢过来便是。”
老头儿抖掉他的手掌,没好气道:“臭小子又在拿我当枪使呢,记不记得之前跟你说过的,要低调,你怎的还想让老夫去干那种丢人现眼的事儿?”
尹莲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李迹无奈地道:“就只是随便说说,别当真嘛,我也没说一定要进去拿宝贝啊。”
尸老头也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进去看看可以,别给老夫闯祸就行。”
李迹一脸严肃地点头。
过了高坡,瞬间仿佛坠入冰窖之中。
李迹原本以为这几日感受到的已经是秦国最冷的冬天,却不料这高坡之后的寒气居然更甚,仿佛让人置身冰块之中,外面的寒冷比起这里面来简直就是暖春,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全打在了尸老头的身上,老头儿脸顿时就黑了。
看着他即将爆发的神情,李迹赶紧转移话题道:“这个阵法果真强大,居然能封锁住这种级别的寒气,真难相信当初那个门派是怎么覆灭的。”
尸老头脸上的愤怒消失,望向那高大的雪楼,神情居然出奇的平静,说道:“修行者本就是人群中的凤毛麟角,广广众生之中,要找出一个修行者不容易,更别提要建立起一个修行宗门了,秦国虽然在七国中疆域算大的,但地处西北的穷山恶水,实际上国民并没有多少,得到老君传承的尹家足足用了一百多年才建立起道德宗,而万雪阁没有尹家那种底蕴,是光靠当初的祖师爷一个个收徒弟,徒弟再收徒这样建立起来的,至少也花了百年,而即便强如百年宗门,要毁灭也不过就是一朝旦夕的事情。我很清楚它是怎么毁灭的,因为本就是我和商鞅毁了它的。”
李迹呆滞,尹莲默不作声。
尸老头抬眼望去,眼中那条绕城长河果真如酒楼老板所说,冰封一片,在阳光的反射下亮如银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