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莲手中的花灯坠落在地,她整个人也几乎晕倒。
面前那一大摊血,那个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女伴,都是做梦吧?
突如其来的画面冲击让得她身形摇摇欲坠,脸色顿时惨白,整颗眼睛里都充斥着这血腥的一幕。
那个一记手刀无情刺穿少女头颅的小孩子,伸着满手挂满血污的白嫩手臂,轻轻抖了抖,然后再次露出天真的笑意。
残忍的天真。
而年轻夫妇则对这幅情景见怪不怪,仍旧抱着孩子,同时展露出一个笑容,对尹莲说道:“大小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尹莲忍着几乎欲吐的恶心感,面如死灰道:“道德宗的人?”
年轻夫妇点了点头,手掌在面前一挥,一股白灰散开,片刻后灰中出现的一男一女夫妇,年纪都在三十岁以上,头戴白色高帽,身上披着丧礼时才穿的白衣,腰间缠着白布,俨然一副送葬人的打扮,而那个孩子,则变成了一位个头矮小的侏儒。
尹莲这下子终于确定了,这是道德宗的炼气化神,可伪装成别人的模样,几乎以假乱真。
她咬着牙最后看了血泊中的女伴一眼,转身就要往巷子外跑去。
这三人哪里还能让她给跑掉,先前扮演年轻父亲的男子手指凌空一划,一道透明的符出现半空中,变为一堵墙挡住了尹莲的去路,尹莲脸色如霜,手掌一翻,一朵七彩莲花出现,绽放光芒,瞬间将符墙撕裂,脚步不停继续往巷子外跑去。
那扮演年轻夫妇的二人对视一眼,并没有选择立刻追击,而是齐齐下蹲,像是下人用肩头迎接主人走下马车一般,让侏儒从他们的肩头上跳了下来,这个矮个的中年侏儒哇哇怪笑了两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串糖葫芦的竹签,舔了舔上面残留的冰糖,然后原本学做稚童天真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沉狠辣,把那根竹签朝着尹莲的后背狠狠掷了出去。
嗖一声,竹签化为一道火光消失,速度竟是如闪电般瞬间扎进尹莲的后背。尹莲顿时惨叫一声,后背衣衫立刻被血染红,但她还是没有因这突然起来的一刺而倒下,继续用尽全身的力气奔向巷子外。
外面有不少巡视的将士和负责保护她的暗卫,只要出去了,她就能够求救!
然而在她即将踏出巷子口时,面前忽的阴暗下来,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是一个卖糖葫芦的中年汉子,寻常的布衣草鞋,一只手提着只像是冻住的血淋淋的头颅,另一只手将顶端插满糖葫芦的木棍深深插入地下,脚下的青石板瞬间多出一个窟窿。
他的脸上都是风霜,看上去像是糖葫芦的冰渣,他的脸色很慈悲,可手中的人头却很血腥,鲜血被薄薄的白色冰层冻在里面,看上去像是冰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但实际上这是他从熬冰糖葫芦的热糖水中捞出来的。
中年汉子随手一丢,将人头丢到尹莲面前,人头咕噜噜滚了几圈后停下,冰渣碎了一地,被冻住的血也洒了出来,溅了一地,让尹莲看清楚了它脸上临死前的恐惧神色,而这张脸是尹莲所熟悉的,吕靖将军派在她身边保护她的暗卫。
尹莲终于忍不住扭头呕吐起来。
身后脚步渐近,那三人也慢慢靠近了她,她已无路可逃。
杀了尹莲女伴的中年侏儒咧着嘴,用沙哑难听的声音说道:“大小姐,现在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先前打出一道符墙的男子笑道:“刚刚她用的是道家三生莲无疑,看来大小姐把《道德经》练到了很高的境界啊,不愧是曾被宗主称为最有天资的观音莲花目。”
尹莲红着眼睛瞪着他们,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痛恨,说道:“是尹波派你们来的?”
那四人中唯一的妩媚女子咯咯笑道:“大小姐,你要知道你偷了《道德经》,不只是你叔叔一个人在找你,所有尹家存余的人,都在找你呢,《道德经》可是我道德宗最重要的东西,你偷了它,可不就是抢走了道德宗重新崛起的希望吗?”
尹莲咬着牙道:“《道德经》本就是尹家之物,我是尹家当代嫡长女,它本来就是我的!”
“是不是你的,可不由你说了算。”
卖糖葫芦的中年汉子走上前,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慢慢提了起来,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上充满冰冷之色,说道:“把《道德经》交出来吧,这样我们或许可以回去后帮你说点好话,你知道你叔叔以前掌管道德宗律法,最喜欢用刑了,他本来那么疼你,你却骗了他,你知道他对你有多生气的,真是恨不得把你皮都给剥了。”
“休……想……”尹莲脸色涨红,虽然感到呼吸困难,但还是一副坚决反抗到底的姿态。
中年侏儒拖着顾怜的尸体走过来,甩到尹莲的面前,狞笑道:“老典,把这女人的尸体扔进你的锅里,做成糖葫芦给她吃,看她嘴还硬不硬。”
尹莲看着自己女伴死不瞑目的脸和她额头上那个恐怖的血洞,眼睛瞬间瞪大,中年汉子冷笑着松开手,看着她一下子瘫软在地。
什么观音莲花目,尹家传人,终究也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普通少女而已,亲眼见到朋友惨死的样子,如何能不被吓软。
“带她回去吧,大长老已经等我们很久了。”中年汉子冷眼看着她道。
妩媚女子点点头,过去就要拉起尹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