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村里唯一有分量跟他说话的老人开了口,校尉这才抬头,扫了他一眼,懒懒说道:“村长你放心,本将自然是不可能没气度到和一个小孩子过不去,只是我刚才听这位孩子说,村长这个月不打算再交保护税了?本将这才听了有些生气,会盟台遗址这样的名迹,如果没有官家的保护,你就不怕它被一些抢匪贼寇抢了去?”
老人心中虽暗骂你们这伙人才是真正的抢匪贼寇,脸上却只能陪着笑脸说道:“不会的不会的,保护税我们肯定会交的,只是草民有个疑惑,这个月的保护税,不是月初就交过了吗?”
校尉扬了扬手中的鞭子,淡然道:“你们不知道吗?月初交的是封地税,今年洛州城的士师大人准备正式向京城申请提升为诸侯国封地,那作为边境的孟津关地位也会提升,你们村到时候也能跟着沾点光,交了封地税关令大人才会同意在你们村附近修建河堤和境线,而且以后每个月都要交,这可是一件好事。”
村民们听得咬牙切齿,多交钱还能是好事?至于什么诸侯国封地,这种荣誉和他们老百姓有什么关系?他们要的是安稳地过日子,不管有没有河堤和境线,到时候如果打起仗来,这里还不是首先遭殃的地方?说白了,还不是这些当官的又想出了法子来压榨百姓,一个个什么借口,都是放屁!
和村民们的想法一样,老村长自然也是觉得这什么封地税不是什么好事儿,心中虽然愤怒,但却不能将这愤怒表现于脸上,况且眼下小雷又被他们扣着,除了认命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就在他叹了一口气,准备再让人去重新筹备这个月的保护税时,李迹却是走了出来。
这个年纪看上去并没有比小雷大多少的少年,面对着校尉疑惑的目光,天真一笑,问道:“这个村名叫扣马村,据说有过碑而下马的规定,你们为何还坐于马上?”
校尉一愣,以为是村子里新来的外人,随即哈哈大笑道:“叩马而谏,那是伯夷和叔齐的故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让我们下马?少年,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
李迹一脸嘲讽的笑意,说道:“难道我看不出你们是官兵?”
校尉狞笑起来,说道:“知道老子是官兵,还不赶紧滚开?想老子把你抓起来送监牢?”
李迹收敛起笑容,淡淡说道:“既然这个村有这样的规定,那么不管什么人,都应该入乡随俗。”
“你不听,那我就给你来一个扣马而谏。”
他突然踏地跃起,一个疾掠跃至校尉的马前,张开的手掌对着那马的马头,往下一拍!
那马头活活地被这一下扣得朝地面砸去,双前蹄被一股强大的力道掰开,喀嚓一声齐齐断折,整个马头重重撞击在黄沙地上,顿时黄沙飞洒脑浆飞溅横死当场!
马背上的校尉摔出去老远,正好不凑巧地脸朝下埋进了沙土里,狼狈地来了一个狗啃泥。
众人皆呆,望着那撞地而死的马匹和一头栽倒入沙的校尉,纷纷倒吸一口冷气,大半辈子都活在这安稳荒僻边境的他们何时见过所谓的高手?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修行者,只知道这种身手必定是传说中的江湖高手。
叫做小雷的孩子则怔怔望着这个只比他大了几岁的少年,像是在看偶像一样,一对眼眸里充满了火热。
越晗雪神情不变。
老村长和少年的父母呆在当场。
校尉身后的那十来骑带刀士兵,反应过来后纷纷惊呼,下马去将那校尉从地上扶起,校尉吐掉嘴里的沙土,一张脸上满是沙土刮过的痕迹,因为摔得过远且是脸着地,所以脸上到处都是血,整个人都懵掉了,被人扶起后才回过神,痛苦地摸着自己脸上的血,另一只手指着李迹,咬牙切齿道:“把这小子当场乱刀砍死!一条人命我担着!”
话音刚落,早已恨不得拔刀的士兵们便抽刀拍马向李迹冲去,一副不准备刀下留情的意思,众村民方才虽见那少年一掌便拍死一匹骏马,但见到十位骑兵同时策马抽刀杀向少年,也忍不住惊呼起来,官兵在他们眼中可是比什么江湖高手要可怕多了,那少年就算能一掌扣死马头,难道还能徒手挡下十位骑兵的冲杀?有的人不忍地闭上了眼睛,不想见到下一刻血腥的场面。
李迹面对十骑齐冲,却脸色淡如水,手中没有任何能抵挡那十把刀的武器的他没有去弯腰抽出自己的匕首,而是拉开外衫衣襟,手伸到腰间处,抽出了一条缠绕在腰间的黑色铁链。
有人教过他世间一流的链法,说链法如鞭法,灵巧稍弱,威力甚过鞭。
链法真的没有鞭法灵活?
那为何老头儿能一链锁住头顶三十丈高的双刀?
李迹这样想着,一链挥去,如一道黑色的灵蛇。
一绞,一拉,链上挂着十把钢刀。
手中空无一物的骑兵们目瞪口呆,已来不及勒马而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