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随从们只能在长凳上找到自己的位置。
凯特琳则坐上了高台,左右分别是红面孔的马图斯.罗宛伯爵和绿苹果佛索威家的琼恩爵士。劳伯身为侍卫队长,也得以就近用餐。琼恩爵士待人亲切,爱开玩笑;罗宛爵爷则礼貌地问候了凯特琳的父亲、弟妹和儿女。
塔斯的布雷妮坐在长桌的末端,正好挨着劳伯。她没有换上贵妇的礼服,而是穿着骑士的服饰:天鹅绒上衣上绣着玫瑰与苍天的四分纹章,此外还有马裤、靴子和做工优良的剑带,崭新的彩虹披风披在后背。
不过没有什么衣服能够遮掩她丑陋的相貌:满是斑点的巨手,又圆又平的脸,暴突的牙齿。没了铠甲,她的体型看起来也是分外的丑陋。宽阔的下半身,隆起的,肥厚的肩膀,唯独没有女性应有的曲线。她的一举一动中,可以看出她自己也深感困扰。并默默的承受着痛苦。她只在必要时简短作答,几乎从不把视线自食物上移开。
食物的供应十分充足,战火并未触及丰饶繁华的高庭。歌手和杂耍艺人的表演中,人们首先享用烈葡萄酒煮的梨子,接着是滚盐炸脆的美味小鱼和填满洋葱、蘑菇的公鸡。随后是大块烤得棕黄的面包,堆积如山的芜菁、甜玉米和豌豆,上等火腿和烤鹅,一盘盘啤酒和大麦炖的野鹿肉装的满溢出来。甜点,卡斯威男爵的仆人们端上的是一碟碟由城堡厨房精心制作的糕饼:有奶油天鹅、糖丝独角兽、玫瑰状的柠檬蛋糕、加了香料的蜂蜜饼干、黑莓甜饼、苹果派、黄油乳酪等等。
丰盛的晚宴很符合劳伯的胃口,不过根据他的观察,这些东西对于凯特琳夫人来说,如同嚼蜡。可怜的女人一定是在考虑她的使命,这时候她必须坚强,决不能展现脆弱。
劳伯差不多填饱肚子,也开始学者凯特琳那样观察四周,蓝礼左边坐着他年轻的新娘,右边是新娘的哥哥。虽然洛拉斯.爵士额头上还绑着亚麻色的绷带,但整个人已经从日间的不幸红恢复过来。他依旧是整个大厅中最耀眼的骑士,眼神不再呆滞,更多的是伶俐以及灵动。他那一头自然卷曲的漂亮棕发,肯定会让少女们倾慕不已。比武时的破烂披风被一件新的所取代…这是蓝礼彩虹护卫华丽的条纹披风,勾扣是高庭的金玫瑰。
蓝礼国王不时拿匕首尖挑食物给玛格丽,或俯身轻柔地在她脸上印下一吻。这样的行动以蓝礼风流倜傥的外表无可厚非,不过劳伯也注意到,蓝礼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洛拉斯爵士的玩笑戏语以及悄悄话上。如果两人是贵族女性,这样的动作无可厚非,但是他们都是男性,其中代表的意义就耐人寻味了。以劳伯的观点,蓝礼这小子根本就是扶不起的墙头草。
不管如何,国王很享受食物和美酒,但是并未到达暴饮暴食的地步。他不时的开怀大笑,不论与出身高贵的领主还是地位卑贱的女仆,都能亲切交谈。
有些贵宾可没有那么收敛,他们喝的太多,声音太吵,让在场的贵女们不得安宁。威廉姆伯爵的儿子约书亚和艾力加为谁将第一个翻过君临的城墙而争论不休;瓦尔纳伯爵将一名女侍抱在膝盖上,绿衣卫古德自诩为歌手,正在拨弄竖琴,演奏一曲狮子尾巴打结的歌;马柯.木伦道尔爵士逗弄一只黑白相间的猴子,拿自己的餐盘给它喂食东西;最夸张的要素红苹果佛索威家的坦通爵士,他跳到桌子上,发誓要在一对一的决斗中干掉魔山。要不是这位爵士的一只脚刚巧插入调味瓶,人们还不会笑的那么厉害。
一位肥胖的弄臣从镀金的提桶中跳出,头戴布制的狮子帽,绕着桌子追逐一名侏儒,拿起气球打击对方的头颅时,闹剧达到了高潮。
蓝礼笑完后询问弄臣,为何追打自己的兄弟。“哎呀,陛下,我是弑亲者呢。”弄臣一本正经的回答。
“是弑君者!你个傻瓜。”,蓝礼的评论引起全场的哄堂大笑。
坐在劳伯另一边的罗宛伯爵评论道:“他们好年轻。”
是啊,劳伯心想,当年在三叉戟河同雷加决战的时候,百花骑士还不满两岁,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这个年级。君临城陷时,这些人尚为婴孩,铁群岛的巴隆起兵时,他们还在享受无忧无虑的童年。这些人从未见识过血肉横飞的沙场。劳伯一边百无聊赖的看布莱斯伯爵怂恿罗拔爵士表演匕首特技,一边如此想着。对这些小家伙而言,一切不过是场游戏。是一次盛大的比武会,他们想要在其中猎取光荣、名誉和宠幸。他们都是些沉溺于歌谣故事的小家伙,小孩子总以为自己力大无穷。